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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法师:由凡转圣关键所在——正知见

日常法师:由凡转圣关键所在——正知见

《菩提道次第广论》云:摄德宝中作是说故:‘故诸勇求胜菩提,智者定应摧我慢,如诸病人亲医治,亲善知识应无懈。

日常法师如是说:

真正要求无上菩提的这种人,应该怎么办呢?勇求。修学佛法两个必要的条件,第一个正知见,第二个精进行,没有这两样东西谈不到。正知见的确难,你有了正知见,前面的那些道理都容易解决。譬如我们前面说过了,我们平常看见的这种觉得做不到的事,你有了正知见,理路上都清楚的事,怎么会做不到呢?必然做到的。就像刚才说的,你一天到晚看人家不是,你了解了正知见的话,怎么可以看人家不是,眼睛专门看著自己,就怕出一点点小毛病,道理很简单!现在在这个娑婆的恶世当中,一下不小心就出大毛病,就像现在遍地盗贼,你在这地方眼睛瞪大了就看一个小偷把你东西拿走,就怕一个强盗来把你东西抢走,你怎么可以东张西望?这个很明白的事情!你一望别的,你就完了!所以听懂了,一点都没错,可是你得到了正知见没有?还没有,这是人家告诉你的,你思相应慧生起的时候,你就有了正知见,这个道理下面会讲。下面呢要精进行。

你懂得了,就是你相应了,如果不精进,还是没有用,你原地踏步,何况我们现在在门外,不晓得在那里,目标都没有做到。真正求法,一定要勇悍。

我们不必说那个大善知识如何,所以一跑到这里来,我感动不已,我已经久已仰望我们这老和尚,来了以后,果然不错。我那天跑到医院里看到病房里面,他昏迷不省,张开了嘴巴在那儿念,听听干什么?他一下念念赞佛偈,一下念阿弥陀佛,一下念这个,表示他脑筋一直想这个。回来以后,我们说,老和尚,现在这里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持,你好好休息!唉!他早晨一听见铃声,睡不著了,要去上早殿。那我们现在这个早殿,最好摇了铃再睡一下,这么早起来,这个就是真正的原因,在这地方。叫你做一点事情,委曲得不得了,总觉得营养也不够,叫你早一点进去,觉得空气又不好,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心里面啊,问题就在这里。真正有正知见,真正精进行的人,这个是智者,真正有智慧的人。

现在我们要学的,最主要的、难克服的─摧我慢。这个我慢倒不一定是说,处处地方我对,你不对,就是当处处地方你以我为主的这种心理,障碍著你,这个是我慢相,这个我慢、我见、我爱、我痴!见解固然是我,然后我爱、我痴,你保护著我,也是我!总觉得这样子受不了,你要弄这个东西,这叫作我爱,这个无非都是在痴相当中。你真正修学佛法,这个东西彻底要扫除,彻底扫除了,你就成就了,现在因地当中你怎么办呢?我懂得多少就下多少功夫,随时注意,它又来了,拿掉它,你能够拿掉几分,你就跟法相应几分。因地当中这样去,慢慢地果地当中慢慢地来了。现在大家总觉得修行很难,就我现在了解,天下没有比修行更容易的事情。

大家听了话,觉得怎么会啊?我马上理路告诉你。你要学开汽车,现在很容易,到处有,对不起,没有汽车,你能吗?有了汽车,没马路行吗?有了马路,没汽油行吗?有了汽油,没人教你行吗?你还在这种条件!乃至于骑脚踏车,对不对?可是修行,你自己的事情,脑筋坏了,不行!脑筋坏了做什么事情不行,你只要脑筋好的人,你起心动念,莫非是这个,对不对?那一样事情比修行更容易的,它不要任何条件,就坐在这里也在修行。你做别的事情的话,白天忙完了,晚上总要休息吧!修行!睡觉你也在修行,做别的事,你吃饭总要停下来吧!它吃饭也在修行,所以你真正懂得了,二十四小时,无处不在修行,二十四小时无处不在净除罪障,积聚功德,修行这么容易!为什么原因得不到?没有正知见!没有精进行!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第一个摧我慢,亲近善知识,听闻正法,如理思惟,不是说四个步骤分段,你任何四个当中走到一个,你就在修行当中。所以现在我的感觉,大家最难的就是求到善知识,而求到善知识真难的是伏这个东西,你只要这个找到了,下面问题都解决了,净土法门,也就是这个原则当中的一个特例,这个以后再讲。如诸病人,像病人亲近那个医生,这个善巧的医生遇见亲善知识,应该不要懈怠,真正亲近善知识不要一点懈怠。

华严上面特别示给我们看,这是所以善财童子一生取办的原因。佛法不难,千真万确,一生可以成功!问题在你如理不如理。想想看,别的东西都那么难,修学佛法这么容易,别的东西都可以间断,修学佛法可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当然一生取办。问题在那里?就是前面那些关键。你整个关键,一步步克服,每一个人都是善财童子,华严当中,真正圆满的地方,就在这里。所以我前面一再说,你懂得了这个佛法─本论,你就晓得了,法华、华严的差别在那里?佛出世的精神在那里?其实法华真正的意趣,还是通于华严的,我那天提了个头,这地方顺便说一下。法华里边那次公案,我随便提出来,大家如果没有听过的,以后慢慢的回味,如果晓得法华的,马上懂得这个公案。法华经一开头的时候,授记那些声闻等等,一个一个,乃至于凡夫,小低头,一合掌,皆已成佛道,授记这个,但是都是远得不得了,所以这个才是佛出世的究竟意趣。为了证明这件事情,那么多宝如来那个塔来证明,然后透过所有的化身释迦如来的语意以后,开了这个宝塔的门,最后那个跟这个来的人说,那好了,我们现在回去了吧!那个时候释迦如来怎么说?慢慢的,你先不要回去,看看我们这个世界上面宏扬法华经的效果如何?说完了以后,文殊师利菩萨来了。从那里来?从龙宫,是无量无边的人!那是干什么啊?他在说法华经。“你在干什么?”“我在龙宫当中说法华经。”“那么你在这地方说法华经,说的效果怎么样啊?”“你看!”结果他说完了,龙女出来了,“八岁成佛”这个公案,大家晓得吧?晓得,马上转过来。当然这里面还有很多关键,说明了我们从这地方看,就是说,文殊师利菩萨就在那个龙宫,给他们说佛出世的─法华的真正意趣的重点、概念,你要把握住─佛出世的真正重要的关键,是“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佛把他无量无边证得的真实内容和盘托出,告诉众生,也教你去做这个,这个才是法华的真正意趣,所以实际上,就是最直接的成佛的这个。文殊菩萨说:“我在龙宫里面讲这些,效果呢?你看!”马上就有一个龙女她听了发菩提心,当下成佛,不是吗?我们真正了解了,你要从这地方去著眼,才了解佛法的真正圆教可贵的地方。这个绝不是说单单圆教,通于我们一切众生的。这里还有一个妙呢!就是佛在这地方说法华经,那些人都是转了个半天,结果另外一个人说法华经,还不是佛,是菩萨讲的,在龙宫当中,讲了半天,就一生取办,你们有没有注意,有没有疑问啊?这都是大关键的问题!这个公案,就在华严上面得到了最佳的答案。华严是最了不起的经,但是佛没有说!刚开始的时候,世主妙严品,拿我们世间来说,也可以说土地,神王,一个一个都在说,什么地神、天神,那一个神那一个神,乃至于通到菩萨,佛没有讲,一直到最后,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参的人也是一样,第一个是和尚,第二个是和尚,下面后头都是在家人,最后一个是和尚,当然里边还包括这个比丘跟比丘尼,尤其是后面那个什么地神,主林神,主风神……主什么神,也是这些!奇怪!佛亲口讲的,大部份的弟子就是罗汉。结果那个地方佛没有讲,就让善财童子一生取办,这么一个内容。然后在法华里面,也是同样的,佛在那里说了那么多,他就说:“我多生多劫教你们,你们总是不能听我的。所以我虽然那个甘露雨下来,可是你们只能接受一点点。小草嘛,吸收一点点,长一棵小草。中草嘛,吸收多一点,长个中草。大草嘛,吸收多一点,长个大草,乃至于树也是如此。所以,虽然我是把最好的法给了你们,你们就转了大圈子!”

你们说,这个对我们有用吗?有用。我们就仔细反省一下,善知识给我们讲了以后,我们是不是依教奉行?我们知道不行,我现在是个凡夫,教我做这个,做不到!那是什么?你完全排斥在外头。那时我就是吸收我那一点点;所以这是小草,或者是中草,或者是大草,你能够依教奉行,恭敬承事,能够勇求的话,那对了,你一生取办,概念就在这里,清楚明白,想想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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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初发菩提心,中间集积福慧资粮、最后现证圆满正觉。修行任何宗派法门都需要资粮,资粮不够生不起善法欲,无法精进,即使能精进也是原地踏步。《菩提道次第广论》云:修集资粮生德顺缘。复应学习四种资粮,是易引发奢摩他道,毘缽舍那道之正因。《本生论》亦云:若由闻法发信意,成妙欢喜获坚住,启发智慧无愚痴,用自肉买亦应理。

日常法师是这样说:

究竟修行的资粮是什么,我们不一定能够体会得到,可是到僧团来的人,大家都有经验,就是刚来的时候会不太习惯。这有两种状态:一种是会想家,觉得家里的一切都很好;还有一种虽然不想家了,可是对寺院生活不习惯。第一种状况就是跟佛法不相应,内心所希求的不是正确的佛法而是世间的那些东西,这是一个违缘。另一种虽然不想家了,可是对寺院的生活不太习惯,比如说我们这里要学很多法器,要学很多经典、要背书。人家在梵呗唱念,自己却傻傻地一窍不通,那怎么办?只有努力地学。还有就算是你很想学,但是学不来,怎么办呢?只有不断地练,这是大家都有的经验,只要你肯不断地努力,自然慢慢就会有改善,这个就是集资部分。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大家比较容易地用这些实际上的状态来衡量自己。这个在藏系称为七支行愿,在汉地就是十大愿王,这是我们早晚课每天都念的。

我们现在学法的人,往往不了解这个必需要的条件--对自己资粮够不够不了解。我们既然宿生有善根来出家了,特别要把握住这个特点。当年我的老师一再告诉我,当时我不太懂,现在经过了几十年才渐渐真实地体会到他一直说“资粮不够没有用”的意思。到底什么是资粮,我实在说不上来,可是吃了很多苦头以后,现在才真正了解集聚资粮非常重要。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藏系三大寺他们非常强调,其实我们学佛法整个的过程都是如此。我们在常住,如果觉得自己是来修学佛法的,当大老爷,别人烧好了饭给我吃,吃好了饭有人讲法给我听,听好了让我去修行,这是绝端的错误。我们来了以后应该集聚资粮,该是我扫厕所,我就去扫,要烧饭,我去烧,应该这样努力,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最近看到一则有关集聚资粮的故事。民国以来有几位了不起的大法师,其中一位是倓虚大师,他是东北人,是谛闲老法师的法子,非常精彩。在他的《影尘回忆录》里面讲到一位晒蜡烛的法师。为什么叫晒蜡烛的法师呢?我们平常供佛的时候要香、烛、花、灯,在大陆上不像这里天气暖和,而且现在种花的人很多,以前穷苦的民间,花不像现在这般普遍,但是用灯跟烛供佛是一定有的。现在我们用的这种蜡烛叫做洋蜡,是用石油提炼出来的,所以不太容易融化,以前的蜡好像是植物提炼出来的,比较容易融化,所以那种老式的蜡烛是不能放在太阳下晒的。现在这位法师,他把蜡烛放在太阳下面去晒。

扬州的金山寺是大陆江浙一带最精彩的一个禅宗丛林,出了很多人才,在那寺里有一位法师脑筋很笨,大家平常都拿他开玩笑,他也不在乎,实际上他也不懂。江浙一带到了春天下过梅雨之后,很多东西发霉,需要晒。丛林里面有一个习惯,每年会晒藏经,晒了以后收起来。那一天大家都在晒,这位很笨的法师是香灯师,要关照大殿里的东西。大家都在晒,他想:我大殿里面没什么东西好晒的。人家说:欸!那个蜡烛发霉了,你也拿出来晒一晒。他说:对呀!就把蜡烛拿出来,一看真的上面已经发霉了,他就把蜡烛拿去晒。那个蜡烛是不能晒的,一晒就融掉了。以前那个老方法做的蜡烛,里边有硬硬的一根蜡蕊,结果晒了以后,蜡烛都融化凝结成一块一块的,里边的蜡烛蕊子一根根地露在外头。到了晚上他去收,咦!怎么蜡烛不见了呢?一看,只剩一根一根的蕊子,蜡烛油都流在地下。他自己也并不懂,他想大概晒完了应该这样,所以他就把一根根的蕊子收起来,再把那些融化的蜡烛油一块块挖起来,装在坛子里收好。到了晚上要点蜡烛了,蜡烛本来里边是蕊子,外面是红颜色的蜡,可是他拿出来的蜡烛,外面没有了,只剩里边那个蕊子,他拿来点了以后就上殿了,他也忘记了。维那看到就很惊讶地问:今天晚上的蜡烛是怎么一回事?他回答说:今天我把它晒了一下就变成这样。大家晓得他是个非常傻的傻瓜,平常要是出状况的话,一定会处罚他,可是大丛林里面的维那师都是有一点工夫的,即便没有真的工夫,当著大众很严肃的场面发脾气也不对,所以他就忍住了。转念一想:这个家伙!笨头笨脑,人家跟他开玩笑,上了当了也不知道,说他也没用。所以他就说:“某法师啊!像你这样聪明的人,留在我这里太可惜了。现在谛闲大法师在温州头陀寺开讲座,要最好、最聪明的人去。法师你这么了不起的人,应该去听经,留在我们这里是没用的。”晒蜡烛的法师听了很高兴,心想:“哦,我居然还这么好啊!对对对!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应该在这里坐禅,我应该要去。”那位维那师就说:“既然这样,你就早点走吧!”人家都在暗暗地笑他,他居然好高兴,马上打包行李,请了假,就到谛闲大师那里去了。

因为谛闲大师那里学教的人不太多,所以他就告诉客堂(客堂就是丛林里负责接待外人的地方):凡是外面有人来学教的,不论老少,我们总好好地接待他,给他机会。结果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傻头傻脑地跑来,知客师一看这个人又憨又直又傻的,觉得很奇怪。以前大陆上坐禅的门庭跟讲教的,彼此各有各的概念,大家不大能够相容,现在居然一个坐禅的道场叫他来,总有些原因。于是就问他:“你在那里好好的一个大丛林,为什么会来呢?”他答:“我的维那师父告诉我,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来学教……。”他居然把那个故事就搬出来了,知客师一听,这么一个大傻瓜跑来,但他一想到老法师说的,反正不管什么人来学教,总要好好地接待他,所以就替他安单了。来了以后当然会晋见谛闲大师,像那种大德,绝对不会像我们一般人从表面去看事情,就问他:你从哪里来啊?他答:我是从金山寺来的。大师一听,这金山寺是禅宗的道场,就问他:“你怎么会来的?”他就把事情的经过讲出来。大师一听晓得这个人资粮不够,就说:“好!好!你发心来,非常好,但是资粮很重要,要先在常住行苦行,现在你去扫厕所。”他就很认真地去扫厕所,反正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都做,在那里苦苦地做苦工,一做就做了十几年。刚开始的时候有人告诉他:“既然要来学教,就要听法啊!”他说:“老法师告诉我资粮不够,要在这里做。”他就有这种绝对的信心。后来老法师告诉他:“你现在可以稍微来听听看。”刚来的时候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就这样熬下去,后来竟成为头陀寺中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法师。

谛闲大师因为是当时国内最了不起的一位教下的大师(这都是再来人喔!你们可以去看他的故事,非常感人),全国上下都请他去讲经。讲经的时候要请几个重要的人,万一老法师有事情,可以当附讲,这个人必须是弟子当中最精彩的人。当时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已经变成了学生当中最精彩的,所以老法师就要他跟去。后来也到了金山寺去讲经,讲了一座以后,老法师身体不好,就叫晒蜡烛的法师来附讲,结果从头讲到尾。当初那位维那笑他,把他赶走的时候还跟他说:“你这个聪明人将来学好了以后回来讲,我来给你做维那(做维那就是侍候他)。”本来在大丛林里,要做到维那很不容易,经过了十几年,这位维那还在那里,于是真的就为那位晒蜡烛的法师做维那。

近代虽然佛法衰颓了,可是这种类似的故事仍有许多,这都不是笑话,都是真实的,老一辈的人很多都曾看见过这种人。倓虚老法师与这位晒蜡蠋的法师在一起过,晓得这个人。我们现在总不会像晒蜡烛的法师那么笨吧!假定我们肯好好地再多集一点资粮,我想成就应该不只如此;反过来说,我们今天有了这么好的资粮,假如自己骄傲而不好好努力的话,绝赶不上那位晒蜡烛的法师。佛法很实在,一点都虚假不了。那位晒蜡烛的法师还没有真的用自肉买,可是他的确肯做人家不愿意做的事情,实际上也就是告诉我们这个内涵。像这种地方,但愿我们不要把它当成文字看,否则脑筋最好的人,总觉得自己最了不起,实际上他一定跟法最不相应,听见了法,他就拿著法到处去观察、到处去辨别,只在文字上面转,而不能净化自己的身心。万一条件不够,要好好集聚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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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个小故事,我在狮头山出家,在那里没待太久,后来就到了对我这一生影响很深的台北新店的同净兰若。那时候跟着仁俊老法师学,他是操守非常严峻的人;现在你们觉得我好像很严峻,要是跟当时的仁法师比,我是百分之一都做不到,当然现在仁法师也有很大的改变了。我跟他住了三年,从来没看见他笑过一次。平常的生活规律很严,那时候人比较少,早晨打完板以后就得马上起来,想在床上多躺一下都是不行的。我在去之前,就听人家说仁法师非常严峻,我心里想,既然要出家,就应该要严一点啊!因为我觉得要改习气,没有这种好的老师,靠自己根本不行,所以后来贸然地就去了。幸好我去之前,已经跟过几位比较严格的老师,又听到别人这样说,心里也有些准备。  

当时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他那里早上打板之前,仁法师会用闹钟先闹,而且用两个,为什么用两个呢?他怕万一其中一个失灵了,还有一个。仁法师对时间要求非常严格,其它次要的事情无关紧要,而时间对常住来说是一个指标,一点都不能差。所以我前后跟他在一起大概有十多年,早上起来始终有两个闹钟响。结果我发现,妙了!他自己并不用闹钟。我们那时候起来的时间大概是三点多钟,他大概一点多钟就起来了,然后就默默地打坐,等到闹钟响了就起来打板。他的心很宁静,耳朵很灵,隔壁有什么动静,他都听得很清楚。闹钟响过之后,他虽然不过来看,但你有没有起来,他都知道。

我第一天到同净兰若就听见人家讲这件事情,所以内心非常警惕,隔天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我就起来了。不晓得你们有没有这个经验,如果你心里面很警惕的话,不会糊里胡涂地昏睡,除非你非常累,正常状态你绝对不会昏睡;反之,如果你很放逸的话,就很容易昏睡,特别年轻人更是如此。由于那天我内心非常地警惕,所以当仁法师房间里稍微有一点动静之时,我看看表马上就起来。那种生活方式大概你们现在都不会习惯,房间里面没有厕所,也没自来水,都是三十年、五十年以前的那种设备。所以我前一天晚上就舀一盆水放在床底下,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有水洗脸。洗脸的方法老法师已经教过我,不像一般人洗脸会发出很多声音来,我非常轻巧地还漱了口,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自己也很惊讶,现在反而不灵光了!漱洗之后我就把海青穿好,很恭敬地坐在床上。时间一到,仁法师的两个小闹钟叫完了就打板,打完板距离上殿大概还有二十分钟。我已经起来了,但是仁法师在隔壁房里一点声音都没听见,他就想:“这个年轻人很贪睡!”所以几分钟以后他就到我的房门上敲门。他也不像我们敲得很响,而是轻轻悄悄地敲三下,因为我已经注意到了,所以他敲第一下时,我就很迅速地下床来,敲第二下时,我已经走到门口,敲到第三下的时候,我已经把门打开了。那个时候两个人面对面,一看我穿得这么整齐,他脸上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也没开口,回头就走了。  

去仁法师那里的很多年轻人都没办法留下来,大部分去了几天就会跑掉。结果没想到这个考试,我的分数很高,怎么讲呢?本来我住在另外一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要办学,所以我就不想留在那里。那位住持法师很好,特别对我说:“现在没地方好去啦!如果你发现有理想的道场想去的话,我送你去。”在中国大陆,如果住持送你去另外一个道场的话,表示他是蛮器重你的。所以仁法师看到居然是住持送我来的,非常特别,而那次考试通过的情形,也令他很惊讶。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想:“隔壁这个年轻人居然能逃过我的耳朵,一大早起来样样准备好了,我都没听见!孺子可教也。”所以就主动跟一位法师讲:“把他留下来,叫他不要走!”那位法师觉得奇怪,就问我:“这里很多人跑来根本待不住,没几天他就会把人赶走,现在居然要把你留下来,到底你有什么特别?”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过了很多年以后才慢慢感受到这个特点。以后你们慢慢地去思惟观察,希望你们都能懂得这个特点。  

由于我当初受到这样严格的教育,所以很多地方都是战战兢兢、规规矩矩、很认真。后来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他看到我不论上殿、过堂,心中都很警惕、很认真,就对我很欣赏。至于饮食方面,我刚出家时住的几个地方都是吃罗汉菜,仁法师那里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这样,没有例外的。有一年过年,仁法师说:“过年就放轻松一点!”他一面讲放轻松一点,语气却仍然很重,表情很严肃,不过他并不是有意的,他已经习惯这样。我想:没错啊!过年就放轻松一点。就问:“法师,怎么做呢?是不是要加菜呢?”他说:“随你便!”我说:“那么就多煮两道菜好吗?”他说:“好!”于是大年初一那天,其它事情做好了以后,我就到厨房里多煮了一点菜。因为平常山上也不习惯煮别的菜,加上那时我们人也少,总共只有四、五个人,所以厨房里向来都是一个人做,摆碗筷、煮饭,样样都是你,弄好了以后还要去打板。平常都是算好时间,煮好、盛好了大概离打板还有一分钟左右。一般我们如果忙不过来就会找人帮忙,但那里的习惯不可以帮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事,为什么你要人帮忙?由于限制得很严,所以我就赶快做,一方面看着时间,因为多煮了两道菜,所以打板的时间大概慢了将近半分钟。平常我们在世间慢个几分钟乃至十几分钟,那是司空见惯的,何况大年初一,才差了半分钟,结果他就跑来指责我:“你干什么?大年初一还是要准时打板!”我赶快打,打完了以后就过堂。用斋时,菜放在他前面,自始至终他没有拿筷子去动它一下。也许大家觉得这个要求太严峻了,可是到现在为止,我内心当中对他始终是最感激的。但当时还是会受不了他严峻的要求,心里常常有种反抗的心情,这是我现在一直要忏悔的,事实上我一生最受用的就是当时的严格纪律。  

老法师很特别,他做任何事情总是投注很大的心力。他常说:“我们做任何一件事情,应该全部精神投注进去。”佛门当中有一句话:“狮子搏兔如搏虎”,狮子搏兔时所投注的精神跟搏虎一样。老虎是野兽之中除了狮子以外最猛、最狠的,兔子则是野兽当中最弱的,而狮子搏兔和搏老虎的时候,所用的气力是一样的,并不是因为对方的强弱,是因为牠本身习惯就是如此。这说明我们内心当中要知道,这完全是自己的事情,做任何事情应该拿出全部精神去做,不要人家看见了才做一点,人家没看见便拖拖拉拉,那都是害自己。  

那一段时候,因为仁法师的要求非常严,平常很少讲话,这个是中国传统的道风,所以现在我们这里也很注意不准串寮,没事不要跑到别人的寮房。除非你有公事或者是佛法上的疑问,可以谈一下。公事的话,两三句话沟通一下应该怎么做就好了;如果你有问题,通常不用两分钟就能谈完。当然进一步来说,我们既然学《广论》,理论上面有不清楚之处可以切磋琢磨;可是我们很容易犯的是,拿着这本书,要问的问题两句话谈完了,只要半分钟,剩下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在闲聊。所以古代凡是真正重要的丛林,串寮是绝对禁止的。你不去,他也不来,各人自己用功。平常真正用功,修禅的人在禅堂,念佛的人在念佛堂,学教的人就是在教室。所以我在兰若的时候,原则上规定就是这样。  

仁法师对自己的要求很严,平常谁都不敢讲话,养成习惯后也没什么话好讲,重要的事,出来两句话一讲,好了;看书看累了,到门口散一散心是需要的,看看外面的青山白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大概出来一分钟,就又进去了。每天有半小时的时间,大家散步,交换心得,要谈法理就在那段时间。除了仁法师以外,还有几位同住的,我们常常会想表达自己的意见,仁法师从来不让我们表达,所以我常常有一种说抱怨嘛好像不是,说不是嘛又有一点,根本跟仁法师没办法沟通,他给我很深的一个印象就是,很难把内心的想法传达给他。经过了许多年,我学了《广论》,也看见断器三过,还是不懂,一直等到在这里带了学生以后,才对这件事情有个粗浅的认识。  

跟着仁法师学时,有的时候遇见问题,心里有一点委屈,要去告诉他,他不让我讲,只说:“你好好修行,问题自然就会解决。”我虽然不是非常努力,可是的确没有离开出家的圈子,也没有太离谱,过了几年以后,自己稍微有一点提升,等到提升了,发现这种问题自然不见了。在当时好像事情过去了,也就忘记了,后来仔细一检查,发现自己有这样一个实际上的问题。我用一个比喻来说明,你们比较容易懂。回想我们自己小时候的情形,或者看弟弟妺妹或周围的人的小孩,他们在学校里一天到晚大家有意见,发生了意见就告诉老师说:他怎么摸我一下,他怎么瞪我一眼。或者几个兄弟在家里争着向妈妈告状,说他怎么点我一下,他怎么弄我一下。通常老师或妈妈都笑一笑,摸摸他的头说:“好了,好了,你乖。”等到长大了以后,还会不会做这种事情?某人摸你一下,你也跑去碰他一碰,这还是不是问题呀?会不会觉得很可笑?我们现在是凡夫,一天到晚为了这种事情在烦恼当中转,真正的中心,都是这个“我”,如果你始终停在这里,这个问题永远不得解决,当你真正长大了以后,你自己觉得可笑,还会是问题吗?  

那么为什么我说多少年以后才听懂了,到现在才渐渐粗粗地懂得断器三过的内涵呢?照理说我们真正要修学佛法,应该把自己心里的意见拿掉,听老师的,结果我犯的毛病是要老师听我。我这样说,你们懂不懂?理论你们现在也许听懂了,至少我讲的几个字,你们听进去了,可是意义就很难说了。假定你现在懂了,我恭喜你,至少你的成就一定比我高;假定你过了几十年以后,像我这样懂了,我也恭喜你,你没白出家;也许一辈子都不懂,那你白出家了。我再说一遍,我们碰到这种情况总觉得自己委屈,想要向老师申诉。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我去听老师的话,而是要老师来听我的话,我们还觉得振振有词!所以断器三过要讲理论是非常容易的,实际上做到它才是真正重要的。

那么为什么我说多少年以后才听懂了,到现在才渐渐粗粗地懂得断器三过的内涵呢?照理说我们真正要修学佛法,应该把自己心里的意见拿掉,听老师的,结果我犯的毛病是要老师听我。我这样说,你们懂不懂?理论你们现在也许听懂了,至少我讲的几个字,你们听进去了,可是意义就很难说了。假定你现在懂了,我恭喜你,至少你的成就一定比我高;假定你过了几十年以后,像我这样懂了,我也恭喜你,你没白出家;也许一辈子都不懂,那你白出家了。我再说一遍,我们碰到这种情况总觉得自己委屈,想要向老师申诉。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我去听老师的话,而是要老师来听我的话,我们还觉得振振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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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一起学习《菩提道次第广论》这本殊胜的论典,在开始讲之前先将我学这本论的因缘简要地讲一下。这是第二次宣讲,离开第一次已整整八年,这裡边有些不同之处,这跟我学习的过程有关係,虽然是我个人失败的经验,很愿意提供给各位在将来学习的过程中做为参考,可以避免走很多冤枉路。

  学习佛法有几个根本重要的次第--先认识理论再去如理修持,前面那一部分称为教量,后面根据这认识去修持行证而达到相应的证量。不管学什么,首先都需要有真正的善知识来引导,而修学佛法要找到善知识必须自己具备很多基本条件,以上所讲的就是修学佛法的正轨。可是我并不是依照这样的次第来学习,我的整个学习过程似乎都是颠倒的。我们可以说这是因为末法了,但是对于自己的修学来说,这句话不对,我们应该深深地反省、观察,为什么我不能感得正法?我过去造了什么业?假定我造的是善净之业,我应该生在正法时期,遇见最好的老师,得到最好的教授。但是平常我们不懂,总是把罪过诿之于别人,这是最大的错误,我愿意把自己错误的学习过程简单说一下。

  我们通常都说现在是末法时代,完整的法没有了,有的也是支离破碎的。世尊真了不起,最后还留下了净土法门,在这种状态之下,净土可以说是在我们汉地最普遍的。我刚进入佛门的时候,接触的就是这样,这还算是幸运的。幸与不幸是比较得来的,以现在整个世间来说,几乎没有佛法了,而我居然还能遇见佛法,就这一点来说,算是很幸运。我接触了净土以后,也就念佛,照理说,这应该算是修持了,但是要想修持,必须先要有正确理路的认识,如果理路不认识,那要修什么呢?而我对于整条佛道还没有建立理路的认识,就先去修行!儘管说这是末法了,至少应该了解自己感得末法而惭愧,在惭愧的当下,心裡会觉得不足,自然也就谦下。偏偏已经造了这样的业,外面感不到好的环境,裡面自己又不了解这种特点,在这种情况之下,自然而然就走上了错路。我先学念佛,后来又觉得念佛好像太简单了,就去学禅。禅也是修证的法门,就佛法的整体来说,那是最后彻底证悟空性的部分,必须先有完整的教理的认识,当教量建立以后去修行之时,最后的部分才是学禅。结果我又走颠倒了,明明是最后的部分却最先学,可想而知,当然是毫无成果。

  就这样东碰西碰,后来我有因缘到美国,遇见了藏系佛法。以我现在的了解,藏系虽然也一样衰颓了,可是比起汉地要好,因为它还有最严密的次第:先是理路上的认识,这是「教」,然后根据所教的去行持,而且整个过程当中还有好的老师引导。因为藏系佛法保留了世尊的教法当中最究竟圆满的内涵,所以显密都包含了。就像我们的学歷,从幼稚园、小学、中学、大学到研究所,通常都只把最高的标出来;同样的,在整个教法当中,密教是最后的部分,但并不是所有的藏人都是学密,应该说他们是有次第,一步一步学上来,而最高的那一部分是密。我在美国值遇密法,当初还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实际上,我的学习次第整个脱了节。这说明一个很矛盾的现象--从好的地方说算是很有缘,能遇见最好的法,实际上这是最坏的情况,因为我整个次第都没有走对,脱了节,走上颠倒的路子。

  我会把自己失败的经验告诉别人,我说:「我已经有这样痛苦的失败经验了,你还不按着这个次第一步步上来!」我告诉他们,我显教学过些什么,密教学过些什么,遇见很多老师,什么高人我都见过。在说这话的时候,往往还有一些傲慢心,好像你讲了半天,这些高人我都认识,还做过我的老师,为我灌过顶,实际上这正说明我颠倒失败的错误经验--应该是从基础一步一步学上来,我却是倒过来走。有一位老师曾说过:本来世尊的教法传下来的时候是有二种方法,一个是从基础引导你一步一步学上来,另一个是从最高深的法一步一步倒推回来,先给你最好的,你程度不够就再煺下一步,不够再煺下一步。可是像我们这种根性条件不够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条件不够的。能知道自己不足而能很谦虚脚踏实地走的人毕竟不多,《广论》上面说真正晓得自己条件不够的,都是很有智慧的人,但我不是这样的人;这个智慧并不是指脑筋好。虽然修学佛法的人裡面确实有条件很好的利根者,但一般人通常是由于慢心所使,而以为自己条件很好。我要说明的是,实际上,世尊的教法当中是有些为好根器而留下来的,可是我并不是那种根性,而且现在极大部分的人也都是如此。我摸索了半天以后,有因缘发现了错误,回过头来,最后死心塌地觉得应该一步一步踏实地来,以上是我的学习过程。

  以下说明前后宣讲《菩提道次第广论》的因缘。第一次讲的时候自己还在学习的过程当中,那时候也没有很多人真心专门为了《广论》的次第来学。当时的学习环境,一般而言并不是遵照着这样完整教授的内涵次第。我当初讲的地点是在南普陀佛学院,南普陀是修学净土的道场。本来佛的教法当中不论学什么,都要以对整体教法的认识为基础,了解了以后,你欢喜哪一样,就选哪一样。现在国内一般的情况是,每一个寺院都有他特别的修行法门,有他自己所宗的中心思想。如果是念佛,当然就以念佛为主,若是禅,当然也以禅为主,学教就是以经教为主,这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其实宗派本身并无好坏之别,它的意义是说,佛以其所证得的圆满教法来引导我们的时候,因为众生的条件不够,所以佛不可能直接告诉我们最究竟圆满的教法,《法华经》就特别说明这个道理。佛随顺着众生不同的根性,所以就分门别类,你欢喜这种,就从这一个地方契入,你欢喜那一点,就从那个地方契入,宗派的形成就是这样来的。应不同根性的众生,先从他相应之处契入,契入了以后渐次加深加广,到最后达到究竟圆满。所以为了引导不同的众生,自然而然会分出各式各样的教法以适应各种不同的根性。

  那些不同根性的弟子们,虽然没有像世尊一样能够达到究竟圆满,可是他们的确有很深厚的善根,罪障也减低到一定限度,所以他听见了这个法以后,会全心全意依照着去修学,来净化罪障、集聚资粮,从净罪集资这两点不断地提升。后来渐渐有了转变,众生的条件越来越差,学了法以后,不是拿来净化、提升自己,其中最主要的塬因,始终离不开憍、慢二字,所以就拿所学的法与别人作对比说:「我学的法门是最好的,你学的不一样,当然你的就没我的好啰!」不是拿所学的法来净化自己,而是跟人家互相诤论,越到后来诤论的情况越糟糕,所以后来就变成宗派彼此间党同伐异,我们现在也处处都看得到这种状态,尤其末法的时候这种现象特别强烈。

  我第一次讲的时候,因为那裡纯粹是净土的道场,讲的时候一方面根据我的经验,一方面根据《菩提道次第广论》的特点,当然也还要依这宗派的特点,一方面就它的长处充分发展,另一方面也避免彼此间宗派的对立,所以讲的时候多少受了这样的影响。然而最主要的塬因,就是自己还在学习的过程中,本来就没有走对,像之前说的,我并不是照着次第先接触教量,而是走反了。幸好最后接触藏系(这个教法是藏系进来的),我了解到要修高的法门自己的条件还不够,渐渐地找到错误之处,一心煺下来之后,终于能够得到真善知识的指示。我接触藏系,先是白教,再来是红教,后来是萨迦跟黄教,乃至于最后我有机会到印度,接近辩经学院院长(已故的洛桑院长),那是我最重要、最根本的一位老师,他跟我讲了一些道理,当然还有其他的老师指点。

  经过前面的转折以后,才多多少少对《广论》有一点肤浅的认识。回过头再看第一次讲的《广论》,一方面因为受客观环境的影响,所以有时候会偏;一方面自己的认识也的确很不足,我实在差得太多。即使以我现在的条件来说,要讲《广论》,也完全不够资格,那为什么又要讲呢?正因为我已讲过一次,刚开始讲的时候,我自己只觉得很高兴啊!因为我的老师(最主要的就是法王给我的加持)曾经指示我:「你要把所学的法带回去。」我想所学的法之中最重要、最好的,莫过于《菩提道次第广论》,所以那个时候也就跟大家介绍。当初以为讲完了也就结束了,没想到讲完了以后,这一百六十卷录音带产生了一些影响。大家觉得我讲得很好,我自己很清楚,《菩提道次第广论》是绝对地好,因为这是诸佛的心要,经过歷代祖师将它流传下来,宗喀巴大师是文殊菩萨的示现,文殊菩萨是诸佛的老师,他造的论当然好,所以并不是我讲得好,而是这本论本身实在好,我讲得实在烂。既然我讲得烂,又有一些错误,这本书大家不容易看懂,偏偏由于之前的因缘又很容易产生误解,所以我现在重新讲有两个塬因:第一个,我希望再讲的时候,能把前面最粗浅的错误拿掉,这是最重要的一点;第二点,经过了这七、八年,一方面由于自己得到师长真正的指点教授,多少在文义上面有一点了解,还有自己跟这裡的同学切磋琢磨以后,多多少少有一点肤浅的体认,这二点加起来可以提供有心学佛的人,初初进去时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完整的指导,这就是此次重说《菩提道次第广论》的因缘。

  一般在正式讲法的时候,不管是藏系、汉地,都有讲法的仪轨。对这一个仪轨,一则是我也没正式学过,还有我希望透过在座各位很认真地学,将来能够建立一个新的制度,因为我们是汉人,汉人祖师留下的这套东西,现在已经渐渐隐没了,而藏经还在,可是我们去看藏经,根本看不懂。特别是学了《广论》这样的书以后,更正确地了解,如果没有传承师长来引导,自己去看书很不容易懂,我举一个实际上的事例来说明。

  中国歷史上有很多了不起的大祖师,禅门的六祖惠能大师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岭南(广东一带)的人,他生于初唐,当时那个地方叫南蛮,也就是还没开发之地。某天他在乡下听见有人念《金刚经》,当念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就恍然大悟,开悟了!我们会说六祖大师真了不起,很多人念《金刚经》念了一辈子,一点体会都没有。在座很多人都念过《金刚经》,我也念过很多遍,什么都不懂,听人家讲过还是不懂,他既没有听人家讲,就这样听一遍就懂了!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呢?不一定!这个故事的下面,我只叙述很简单的一部分。他听见了,「啊!这么好啊!」就问念经的人,这个人说:「这我也不懂,我只是照着经文念。现在有一位了不起的大德--黄梅五祖,你去找他。」于是他就向北方走,最后到了黄梅。

  《坛经》裡有个公案:五祖要传法了,他想试看看弟子中哪一位最精采就传给他,于是叫弟子们把自己的体会写成偈子。那时候有一位上座,是弟子们公认为最了不起的一位上座,他想到一首偈,但不敢写上来,万一老师说不对,那不是不好意思吗?想了半天,一直不敢写,但是大家都等着他,不写又不行,所以他就叫人家写在墙上:「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大家一看,都讚叹他好了不起!实际上,透过这首偈子可以看出他条件还不够,不过五祖说:「能这样子用功已经不错了。」最后就叫大家拿这个偈子去唸。六祖大师听见人家唸,便问人家唸什么,才知道有这件事情。六祖说:「这个还不行!」对方想:你算什么,竟然说这个不行,「那难道你也懂吗?」「对!我也懂!」所以他就请人在墙上写「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这首偈子就知道六祖是何等地了不起。

  从这个故事中,我们会以为六祖大师听了《金刚经》就懂了,实际上,你说他不懂吗?不对!说他懂吗?还有下文,我讲下去,你们就知道。六祖这首偈写上去以后,大家闹起来了,五祖听见外面在起鬨,一看这样的偈子,五祖这样的祖师当然晓得,这偈代表已经明心见性了,可是现在如果传位给惠能的话,弟子们会起鬨。就譬如我们现在要传法,上座都没有分,我随便挑了一个最小的沙弥,传给了他,那你们大家会不会气他啊?很可能会有这样的现象。这个故事就很类似这种状态,他平常处处地方都不行,又是最晚来的一个,而且是南蛮的蛮子,话都不通的一个人,所以当时五祖说:「也一样不行!」既然老师说不行,那大家也就算了。实际上这是有名堂的,师徒之间都不动声色,老师没说什么,徒弟也乖乖的。六祖到黄梅以后干什么?去舂米,拿现在的话来讲是做苦工,我们现在这裡不必舂米,但就像打扫厕所、扫院子,一天到晚忙这些。他在那边做了八个月的苦工,老师也从来没跟他讲什么话,而他也不会抱怨来了八个月老师都不理我。

  有一天,五祖出去散步,走到舂米的地方,看见六祖正在舂米。他就问说:「米舂熟了没有?」「舂熟了!」那时的米不像现在是使用机器打的。米本来是稻,稻的外面有保护的糠,糠有粗糠跟细糠,以前是用一种粗的磨子先将粗糠磨掉,然后将米放在石臼里舂,米与米磨擦后,细糠就会脱掉。舂米的石臼有大、有小,像五祖这种道场都是很大的,六祖当时就专门舂米。舂米是利用槓桿塬理,他要把它踩下去,脚一鬆石头就蹬一下,舂子就会舂到米里面。因为六祖的身体很瘦,力量不够,所以他在身上绑了一块石头,增加重量。这样一次一次碾掉米的糠,细糠舂掉了,米就舂熟了,舂熟了以后,筛一下,将糠筛掉,留下来的就是白米了。当时五祖就走到石臼旁边,拿了一根杖敲敲石臼说:「米熟了没有?」六祖回答:「已经熟了很久,但是还欠一个条件。」「欠什么?」「要筛一下。」舂米本来就是这样,这是他们师徒两人的对答,我们平常粗枝大叶去看是不懂的,就好像说你们在扫地,我问:「扫好了没有?」你们说:「扫好了,只要用畚斗扫起来丢出去就好了。」就是这样。五祖问完了以后也不动声色,他回过头来背对着六祖,拿着手杖在舂米的石臼上「笃!笃!笃!」敲了叁下就走了,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实际上他那个对答和背过来敲叁下都是玄机。

  那天晚上半夜叁更,六祖就到五祖房里,五祖早已在等着他,拿着《金刚经》对他开示。讲的时候,他用袈裟遮住窗户,不让其他人知道。六祖体悟后说了几句话:「何其自性能生万法,何其自性……」《坛经》上面写得很清楚。我为什么要特别讲这些呢?当初六祖大师在岭南听《金刚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好像已经了解了,结果到五祖这个道场住了一年,一直等到半夜五祖为他讲《金刚经》,他说:「啊!塬来是这个样子!」他说了很多「塬来是这个样子」,那表示他以前并不懂。由于我们个人脑筋灵敏的程度并不一样,多少会了解一点,比如我们现在看了以后就说:「啊!懂了,懂了!」多少懂一点,懂什么?文字相!但文字相也有深浅的不同,也许对文字的内涵多少有一点体验,可是这地方告诉我们,即使像六祖大师这么了不起的人,对于《金刚经》最究竟的内涵也要等到他老师讲了才体会得到。

  我特别讲这个故事是要说明一个特点:如果我们真正想深入佛法,那么真正够量的善知识是绝端需要的,这在《广论》上会告诉我们。也许你会觉得我们现在直接找一位够量的善知识就可以了,事实上,我们必须要慢慢地积累资粮,现在连最粗浅的人与人之间的来往都建立不起来,我们就能够找到最好的老师吗?佛法里没有这样的道理。就像我们念书,你小学还不会,直接跑去大学、研究所一念就行了,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我经过了这几年,由于能够认识以前的错误,煺下来而遇见了真正跟传承相应的老师,他给了我一些开示,透过这个领会之后,在同学当中切磋琢磨,多少有一点简单的认识,现在我就是希望在这个最简单的基础上面,再为大家介绍《广论》的内涵。各位同学以现在这样的基础好好努力,这是非常重要的。

  了解了这个以后,有两件事情非常重要,我们应随分随力地努力。第一个是见解,为什么我们在人生无限的选择中会来做和尚?这个见解要建立得非常稳固;其次,既然出家了,我们应该怎么照着次第一步一步去学习,整本《广论》就是告诉我们这个。之前我们曾借用世间的书籍,这无非是让我们生在这个时代,能很客观地把所面对的世间、出世间做一个比较,让我们理智地去选择,而且我也把自己失败的经验合盘托出告诉你们。所以儘管诸位年纪不大,而脑筋已经够灵活,再加上你们的尊长乃至父母亲的经验,那时候就能做一个最好的选择。

  平常讲法,汉、藏两地都有它一定的轨则。现在汉地教法还留下来,但是儘管有很完整的资料,如果没有真正的善知识来教导的话,还是无法学到它的内涵。在藏系我虽然后来遇见最好的老师,可是因为自己不懂藏文而且年纪也大了,所以老师只是把最精要的部分告诉我,并没有在完整的次第上好好地学。你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将来都有机会学,等学好以后,希望能建立一个与我们相应而不失整个传统的法轨。

  《菩提道次第广论》是宗喀巴大师造的,宗喀巴大师离开现在五百多年,他出生于元顺帝至正二十五年,西元一叁五七年。他是藏族,生在青海西宁附近叫湟水的地方,当地的人叫它「宗喀」。「巴」是西藏人对人的尊称,就像我们中国人传统的习惯,对很尊敬的人并不会直接称名一般,西藏人对自己所尊敬的人也不敢直唿其名,而是尊称他为某某巴。因为大家都非常尊敬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大祖师,对我们佛弟子有无上的恩惠,所以后人不敢直接称他的名字,照着传统尊称他为「宗喀巴」。比如说我们是湖口的人,如果在座各位将来出了一位大祖师,大家尊敬你,不直接称你的名字,尊称你为「湖口巴」,也许叫「凤山巴」。大家一听到「宗喀巴」就会想到大师这样的一个人。

  大师资质绝顶,天分非常高,从小就出家,后来到藏地接触当时各宗各派的高人,广学当时藏地所有法门,从教到证,从显到密,最后成就达到最高,所以在当时是藏地一切圣者的顶严,也就是成就最高的人。最后他把一生学过的法门整个地消化、浓缩、整理,还透过本尊的加持,实际上是文殊师利菩萨亲自指点他,才写成这本《菩提道次第广论》。这本《广论》是大师四十六岁时写的,如果算年代是一四○二年,距今五百九十四年。这本论在藏地一直是最重要的教授。世尊讲的经论非常丰富、圆满,一般凡夫不大容易受持,后来祖师们就把世尊的教法浓缩,将我们相应、最精要的部分很有次第地把纲要列出来,这个叫做「教授」。如果我们根据这教授去修行的话,一步一步学上去,就可从我们现在相应的下手处一直走到成佛。对于「教授」有各种不同的说法,也可以说它是最精要的佛法的内涵。《广论》一向在藏地流传,一直到民国初年才由法尊法师翻译成中文。法尊法师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大法师,民国六十八年圆寂,离现在也十多年了。他所翻译的《宗喀巴大师传》(指略传),你们有时间应该看一下
我不能用圣水洗净人的罪业;也不能用手取掉人的身心之苦;
我的悟心也无法移植给别人;只能用真理进行教化使人们自解脱。
               
释迦牟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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