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见

顿入无分别修习义—无垢友尊者著



顶礼妙吉祥童子！

于此能严作于实际，既不持我论，亦不破他者，不证涅盘，不舍轮回，如首不两断。我如天盲，不能作明，然恭敬实义，依止经教，略诠如下。

凡欲速得一切智者，当修无分别等持。实则云何？寂止与胜观也。不住于相者，寂止之等持；随一不离相者，胜观之等持。不生相者，寂止；不灭相者，胜观。实际者，寂止；不堕实际者，胜观。譬如往高山之巅而观，明见一切，于此二等持内，显现一切等持。住于此二者，如居大宝琉璃屋中之人，明见内外一切。如是能成见一切实际，彼即佛也。准《入楞伽经》云：「事与性相者实事不涅盘回遮分别识故乃般涅盘若不见分别随时不见佛无入乃正觉见此彼即佛。」准《无垢称经》云：「无分别与无所得者，即菩提。」是故当修此无分别等持。

瑜伽行者当于寂止与胜观之资粮中愈益坚定。于彼云何为寂止之资粮？谓于易得衣、食，且无不善与有冤雠之人处、于无病之境、有具戒律、见地相应之助伴、昼人稀、夜声少，于法衣不过分贪执其好、多、得其简陋者即常知足、完全舍离买卖等恶业，于俗家人与出家人间不分亲疏厚薄、舍离行医、观测星象等一切事，于二律仪亦不违犯自性与遮戒学处，若因放逸而失坏，亦能迅速如法而作。有云不能改正他胜诸声闻律仪之罪，然具失悔与具日后不作之心者。任何心妙观察于彼业所作之心无自性，或修诸法无自性，则当知彼之戒律唯清净而已。复次，当精进于修习，无失悔而作。于诸欲作意成今生与来世之多种过患，故于彼等当舍离分别。若于唯一种相，则不论实有法净与不净，彼等一切皆生灭之有法，无常故，必然不能常与之为伴。若彼等一切与我终将成为长久无碍分离，则当于我于彼成何耽着？成何瞋痴之想？舍离一切分别。

云何为胜观之资粮？谓依止真善丈夫、多闻遍求、如理思想。于彼云何依止真善丈夫？谓凡多闻、句明、具悲心、能忍厌离者也。于彼云何多闻遍求？谓出有坏之十二分教。若依止善巧了义与世俗义者，当生三慧。何如理思想？谓无误修习真实义。若非如是，则如于陌生歧路口徘徊之人，总不能决定一个去处。瑜伽行者，当于一切时舍离鱼、肉等，当不不顺，摄受适当饭量。当时时向具体验之贤者问义，舍离我慢，作无误利益。如是，积一切菩萨寂止与胜观之资粮，故当入彼修习。

于彼，瑜伽行者修习时，当先圆满完成一切事，解完大小便，于无噪音、悦意之地，作如是想：我当安立一切有情于菩提藏。以具欲度众生之想现证大悲，五体投地，顶礼住于十方诸佛、菩萨。或置佛、菩萨身像、画像于前，或于他处亦可，于彼尽力供赞，忏悔己过，随喜一切众生福德。于十分柔软、舒适之坐垫上，或作大日如来跏跌，或作半跏跌亦可。双眼开、合适中，专注于鼻尖，身体既不前倾，亦不后仰，而当挺直，入于念内。肩膀放平，头高低适中，置于一方而不动，自鼻子至肚脐要放直。舌头亦放置于牙根，呼吸务不出声、不过急、不喘气，当以不受、舒缓、自然的样子呼气、吸气。如是，瑜伽行者当安心于如何见、闻如来像而修寂止。当作如是想：彼像金黄如纯金，相好庄严，居眷属之中央，以种种方便利益众生，连续作意，发心求彼功德，平息昏沉、掉举，坐于彼前，即见光明，当作如是禅定。复次，准《佛说三昧王经》云：「如同金色之佛身，世间怙主普庄严，孰个住心彼所缘，当称根本定菩萨。」抑或不管实有法有色无色，不管瑜伽行者所缘境为何，皆当专心于彼乐而修寂止。当专注于心识之境，只要不成昏沉掉举，乃至成十分光明，当禅定于彼专注中。准《佛说三昧王经》云：「等持平等地，于止难细见，若坏一切想，是故曰等持。」

若修持寂止，瑜伽行者当修胜观。若住于寂止，当普求慧之真实，不唯以寂止为满足，作如是想。云何谓真实？谓若于胜义，则补特加罗、五蕴、处、界、佛身、本智以上、地狱有情以下、大海、妙高山、一切假立为实有法者、假立为名言者，皆以心详作分别、抉择，作无自性空性之想，或作自性清净，本来即空，超越一切所思、所诠之境，不取涅盘，不舍轮回，如虚空自性之想，不令心续掉举。准《佛说净业障经》云：「凡夫执事思抉择，幻化空虚是空无，此者贪瞋痴亦无，此法一切无性相，不缘根本本来寂，最后无色寂无藏，贪是清净痴极寂。」准《理趣百五十颂》云：「诸法虚空之性相，于虚空亦无性相，虚空性相若双运，是曰遍胜等圆满。」准《佛说文殊师利巡行经》云：「真如者，非消退，非增长，有情界亦非消退，亦非增长。诸法均非烦恼，亦非清净。」复云：「分别成轮回，无分别涅盘。凡识彼自性，彼者称具智。」准《般涅盘经》云：「中道者，名为佛自性。」准《梵净普系经》云：「请赐修道之教！曰法与非法无分别、离性相者，即称修道也。」此者，于不缘实事之性，乃密意也。如是，当作如是修习想：一切有为、无为法，唯无真实者也。如是，入于一切假立为法者唯无，全乃假立而无他事，是故当自入于作离分别、寻思、无戏论、成一性之意，无造作故，当极明修、住于即彼真实性。若如是安住，则心之相续定不掉举。若成如是，即入于无戏论、无分别性，亦乃不住于色等。若以慧作分别，不缘一切实有法体性故，亦乃最胜慧禅定。彼时，见心思极不喜乐，彼时因见等持功德故，当喜乐修彼。如受昏聩、睡眠压迫，流动不明故，见心思昏沉或犹疑于昏沉，彼时作意为极喜之实有法，如佛像等，或顺次缘起，或十二宏化等，遂止息昏聩，当坚持于真实性。如诸凡之时，贪于现前之境故，见前后之间心思掉举，或犹疑于掉举，彼时当思想无常、今生与来世之过患，不常相伴，何故十分贪恋于此，当止息掉举。

复次，亦当精进以无为心思入于真实性。如若诸凡之时，离昏沉、掉举，故平等住且任运而入，遂于即彼真实性成心续极明生起，彼时入于平等，舍离勤作、释放。当知彼时乃已成就寂止与胜观合一之道者。复次，瑜伽行者当尽量欢喜，修、住于无为真实。于一更，或半更，或一小时，或只要可能，乃至一弹指间，亦当如彼理修、住于。若身、心成不饶益，观现时一切世间，当证其如幻、梦、水月、光影。此亦如《圣入无分别总持经》所云：「以世出之智观一切法如虚空，彼之后得者，则见如幻化、阳焰、水月。」

复次，亦当修无分别。彼亦若身心成不饶益，则集中心思，想一切世间即如前所说者，清净发圣、贤行等愿，亦当圆满诸般若波罗蜜多。若作如是，则诸法于胜义无生、如幻，乃种种因缘定异际会而成，若不分别，则惟生种种欢愉。若尔，则亦不成断见，亦不成增益之边。如是，若以慧分别，亦无所得。若尔，亦不成常性与增益边。亦说于修无分别之中，摄集一切无为之法与有为善法。若谓发菩提心如何摄于无分别大乘之法中？答曰：准《能断金刚经》云：「完全舍离一切想，即发无上菩提心。」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大乘【之法】？答曰：准《金刚三昧经》云：「若无思、虑，则不生瞋恨。如实不动，彼者，谓大乘也。」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道之修行？答曰：准《般若波罗蜜多经》云：「无所得者，道也；无所得者，果也。」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中道？答曰：准《入楞伽经》云：「于唯识者无分别，消除外道实有法，回遮种种分别【心】，即彼道者即是中。是唯识者无显现，无显现故是无生，是为中者亦此道，乃吾与诸佛所说。」若谓无分别中如何摄般若波罗蜜多？答曰：准《【圣说般若波罗蜜多】集【颂】》云：「何时有为、无为、白法、黑法、尽【以】智慧怀灭，连微尘亦不存在时，于诸世间以波罗蜜多计数，于虚空亦无少分可得，与彼相同。」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平等性、不动？答曰：准《智慧现分庄严经》云：「凡不缘诸法性相者，即平等性也。凡为平等性者，即住性也；凡为住性者，即不动性也。凡为不动性者，即无分别性也。亦无依止诸法心之住【处】。彼心无住者，即成无生。如是，现见之心与自心所生之相者，成不颠倒也。」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无上戒律？答曰：准《与象同分经》云：「任何分别具戒律，或颠倒分别戒律，二者颠倒说戒律，无二戒律不颠倒。」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离相？答曰：准《【圣入】无分别总持经》云：「或曰如何完全舍离诸相，曰于现前不作意，故舍离。」若谓如何见修无分别心之法性？答曰：准《大乘密严经》云：「如何上等好金子，金之形色不显现，勤力精进详查验，周遍净治方显现。如是阿赖耶之识，复亦连带七种识，经由等持遍净治，瑜伽行者如常见。」若谓于无分别中如何摄自证？答曰：准《宝云经》云：「或问何谓唯彼【真实】？答曰：所谓唯彼【真实】者，乃清净义增上语。此者乃各各自证，不能以词、文假立。若谓何故，答曰超越一切语言、所诠、分别之境，乃圣者智境，无始以来即如是。」

是故，此入无分别修习义者，与众经教不相违如是，且与诸贤者之教授亦相应。阿阇黎龙树造《缘起藏颂》云：「于此无所灭，亦复无所立，如实见实谛，如实见解脱。」阿阇黎造《六十正理论》亦云：「诸凡寂离者，动意亦不动，惑蛇搅难忍，超越轮回海。」阿阇黎圣天造《手量相属论》亦云：「欲舍离染污，当以妙义求。」一切了义之经、论皆云：不住二边与相者，乃涅盘之因，住相者，即轮回之过患。故曰，顿入无分别义者，乃涅盘之最胜道。说于无分别中摄一切法，Shing than wa ga’i mdo有云：「若学、修一法，即一切法得解脱。」《月炬经》云：「凡彼亲证一法，即圆满一切功德法。若谓孰个【一法】？答曰：若证真如，即于一切法无称，舍离一切声。」准《法王经》云：「若能知一法，无一法不知，若不知一法，一法亦不知。」准《月灯经》云：「几千世间中，我所说经部，词众而义一，不能说一切。若已谙一词，即谙彼一切。」阿阇黎狮子贤(Seng ge bzang po)造《现观庄严论释》云：「一法乃诸法性自性，孰个悟一法真如，彼即悟诸法真如。」此与经教、论典亦不相违，于世俗亦有利益。准《般若经》云：「彼者，舍利子！色乃空性，空性是色，色与空性非异者也。如是自受至一切法皆乃空性之性相，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于胜义无自性，于世俗亦唯幻化，显现为空、色而成不断者，意即中观之论也。准《智相光明经》云：「说因缘缘起，示次第入者，无明方便说，于彼任运法，何有次第行。于无边自性，孰求微聚想，些须不承许，时心若虚空，与佛一念域。」是等所云，意即中观之论也。

准《入楞伽经》云：「诸事生世俗，胜义无自性，凡误无自性，彼许正世俗。」准《华严经》云：「如意宝王者，能圆满意愿，如是佛法性，常圆满愿望，无中边世间，能引世有情。因彼等之愿，诸佛遍十方，即如月东升，无数之影像，水器中升起，然亦无二月。离贪具智者，离贪成证觉，显现诸刹土，佛者亦无二。」是谓于胜义无二，唯名言不此法，即能听得一切法。若能见真如之面，即能见一切佛面。」同，彼者，为中观之论，世尊已于诸了义经中详说。《谛品经》云：「文殊！吾未安立声闻与独觉之乘。文殊！所云安立乘者，限于世俗也。于胜义则无一乘、二乘。」总之，若严守法性之边，则大瑜伽之道不可言说、思想。虽无论说(gzhung bshad)，然为引导各各下劣众生入于法性故，以名言门说法。于彼，若谓凡彼尽乃舍离一切无分别事者，何以舍离一切喜乐心所生业，亦或与供养三宝等相违？于彼如《宝积经》云：「若无佛想、无法想、无僧想，是即正供。」《慧海所问经》亦云：「慧海！彼等三者，即于如来无上恭敬与供养。若谓何者谓三？答曰：发菩提心、持如来正法与于众生发大悲心也。」或曰：云何当多闻善说？于彼《大佛顶经》云：「聪颖持无边，邪思终堕落，依然入轮回。」《月藏经》亦云：「譬如凡火花，不能竭大海，如是世俗谛，不能断自惑，何须说他众。」《入楞伽经》云：「如于词分别，孰若如是修，死后堕地狱，末流说幻化，枉得正慧名，彼即三毒说，破毒为正性。」复云：「诸说亦迷乱，正性无文字。」复云：「所谓多闻者，乃于义善巧，而非于词善巧也。」《无生经》云：「若不遍知法自性，词之最上不证觉。」

《解深密经》云：「长久以来信受言语，且于言语生妙喜，是故不能分别、比量、信受内道圣者不言之真谛。」《佛说文殊师利巡行经》云：「不分是有为，还是无所为，二者皆魔业，贤者如是说。」《虚空藏经》云：「所有言语，尽乃魔业。无言无相，魔何作业。」《梵天普识经》云：「法与非法无分别，且离二相者，即所谓修道也。」《法王经》云：「善男子！若欲得解脱，断欲之支分，心不思一异，舍离有无心，心性相之理者，空也。心之性相者，亦无去、亦无来、亦无取、亦无舍，此无所有之名者，谓菩提也。」《金光明经》云：「虽以世俗理宣说，然若于正义考虑，则非如是，幻词净治为正经之故。」《十万般若经》云：「若知法界，则亦知一切法之广略。云现证于义善巧者，乃闻之最胜，若跟从声，则亦成无分别障碍。」或有云当行六波罗蜜多者，于彼说如《金刚三昧经》云：「若心于空性不动，则已摄六波罗蜜多也。」《梵天殊胜心所问经》云：「不思者施，不住者戒，不分所有差别者忍，无取舍者精进，不贪者定，不二者慧。」《入楞伽经》云：「自心至于入，皆是顺世派。唯有施等，于外道亦有，故若随相，则成不出轮回之过。」或曰：【作】经忏与念、诵等无大福报。于此如《三昧王经》云：「孰个深信菩提者，厌离有为为众生，若向寺庙举七步，彼即福报之最胜。」

《大宝髻经》云：「于多如尘数之劫诵、读正法之经，不如于一日或一夜修无漏慧之无量福报大。若谓彼何以故？曰远离生死故。」是故，云作经忏、问经等无大利益。或曰：于无分别无作利益有情之方便。于彼《般若波罗蜜多经》云：「善现！于此菩萨摩诃萨住于三等持，凡彼等行于分别之有情，皆极安立于空性。凡彼等行于相之有情，亦合于相。凡彼等愿果之有情，则合于愿。善现！如此菩萨摩诃萨行于般若波罗蜜多，且住于三等持，而令有情尽皆成熟也。」是故，无分别性能利益有情，以相之门说法者，乃魔鬼之业、罪恶之伴也。《佛藏经》云：「不知自法而向他人说法者，则令有情生于地狱。若谓何以故？颠倒说法故也。所云颠倒说法者，乃谓说实有与相也。无所缘而利益有情者，最胜者也。」或曰：于无分别无忏悔罪过也。于彼《大方广经》云：「孰个若欲忏悔自新，当坐直、清净观待、正见、正观正性，则得解脱。此谓忏悔自新之最胜也。」是故，心不动而住者，乃忏悔自新之最。

至此，已持兴论者之答辩，亦已说瑜伽经论，若是，彼欲速得一切智者，当修无分别等持，愿此所说顿入无分别，令三界所有一切有情，证悟慧眼得中观义，速得一切智。

大阿阇黎无垢友所造《顿入无分别修习义》圆满。印度之堪布法戒(Dharmatā.īla)、主校大译师智军翻译、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