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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禅录影 I 南怀瑾

沈教官


沈教官:我对佛教可说一无所知,只有简单报告自打坐以来,生理心理方面的影响和反应现象。去年也有此机会,但未便勉强,且不知打七是何意义。自海外归来,曾试探性地向老师提出,蒙老师厚爱,允许参加。

前年经友人介绍认识老师,并非为学佛学道。打坐时,老师也未告诉我姿势,只说要把国术外功功夫化去,但我舍不得。老师告诉我服六口气,吐一口气,这样以炼武功方式炼,将两个榻榻米拼起来,呼吸、吐纳,一坐半小时以上,后来五十分钟到一小时硬炼。但心理上觉得好像看到什么东西,睁开眼又什么也没有,知道是心理作用。所以至今约一年半,在意识上现象皆无,坐时只觉得时间甚短,呼吸七七四十九次,约二十分钟,以后即觉身体疲倦,即自然呼吸,杂念少,有点迷糊。一次身体向后仰,以为翻过去,但并没有,心里有点怕。某晚很厉害,心里很怕,肚子里有反应,有东西自然上来,当时并未作何种呼吸,即感觉有气沿背脊上来,逐渐全热了,心中甚害怕,因为练拳时曾听说过有走火入魔的观念,一会儿忽的散开去,人也轻松了。坐时身心都觉得安静,有时以炼武功方式,有时泪水流出,并非是心理的原因,而是内在自然流出,有些痒。以后跳动,现在还在跳,但下面要上来,头上也在跳,嘟嘟地可跳上好半天。有时害怕,老师说无所谓让它去。现在后颈骨的气不易上去,有时仍然以炼气方式吸进去,用嘴无声地呼出。气非常微细地进去,如拳上说气沉丹田,到相当的时候,气自然上去,即当气尽量吸入腹内后,气自然向上来,不能上的,最后要帮助一下,热后再松掉。下座很舒服,但与以前几次舒服不同,在背脊里发热,生殖器上如针刺,但微痛而舒服。

遗精的问题,有时有,以前未做内家功夫前,我好运动,很疲倦,夜里呼呼地就容易睡了。从前背脊上开过刀,因为有硬东西,不痛也不痒,某省立医院外科主任是友人,说必须除去,否则麻烦,开出有如面上青春痘一样的东西。平常一年两年去发泄过一两次,很少,因为平常以运动来发散,否则性欲很强,开刀后打了约十支针,故好些。现在晚上如非梦遗,次日必头昏脑胀,如梦遗了就较好。但中西医都笑说不如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就好了,偶而玩一下,心理正常时无恐惧,则玩后心情好些,满身暖暖的样子。从前练功夫(不是打坐)最多约四十九,不到五十天,一点没遗精,但五十天后就非梦而遗,在生理学上有梦较好些,我因在某军事学校教国术,对解剖及生理学较多研究。

个人工作方面,教的东西,都是伤害身体的东西,故自跟老师学后,除不得已情形外,即尽量避免或减少,一般正课,学生要学时,一定要讲武德。在拳术上拜师时,不轻易讲授擒拿。如教,一定要点香点大蜡烛,拜师,很郑重其事的,偶而在工作上还是教一点。在生理上,我觉得要一个人死,非常容易。

至于用之于救人方面,从前有人说“死”过去两小时还可以救,但不一定。依个人经验,各人体质健康问题很有关系;另一问题,如身体和血液还热才可以,否则冷了就不行。救人的方法很简单,任何奇妙的事一说出来,就没有啥稀奇,因为血瘪住,如人年纪轻,身体强,也可以自己自然地气冲开,活转过来,至于方法呢?就是将人的两肩向后扳,翻过来,背后第六至第七节之间,我们谓之还阳穴,不知法师打金针叫何穴道。

××法师:叫“肺俞”穴。

沈教官:用掌对准此处敲几下,或用手指戳几下,如我们无功夫不会点穴者,则敲几下,因为指头较硬。自己用生理学来参考,此处谓之肺门,等于开关一样,肺是主掌呼吸的,气如暂时停止了,则对准此穴,也就是肺部中心,加以敲打,则肺活量扩大,肺部呼吸作用又继续。氧气进入,故血液也动了,人也活过来了,这是学理……

师云:昏迷后的情形,你给大家报告一下。好作生死问题研究的参考。

沈教官:还报告一点,人昏过去,若不救就要死,救活他后问他“死”后的感觉,有的说睁开眼后昏昏沌沌不知怎么回事,有的说,看到何人,或回家后,做了好多事了……等等,究竟怎么回事?又有一个跳伞的伞兵说似乎像在跳伞时一样,总之好像隔了好长的时间一样。其实,拉下来到救活不过两三分钟的事情,因为怕时间长了对他生理不大好,有伤害。但他们都觉得似乎有多少多少日子似的。

师云:此乃独影意识的作用。故罗汉入定八万四千劫,在人家看起来长得很,在他自己不过一弹指时间。像他说这种把人拿过去的方法,拿过去一两分钟时间就好像经过几十年,所以说“黄粱一梦”。入定的人相反,但作用和这东西一样,故叫你们做功夫要实地研究,假定一个入定的人,我们看他在此坐了三百年,在他自己不过一弹指之间,故如不见性的人,不知道的人,纵坐千万年还是没有用。普通人未经过禅定的训练者,做梦时闭眼不过几秒钟,而你就以为做了一天一夜的梦。一个人睡六七个小时,其实真正熟睡不过一、二十分钟,一个梦境不过几秒钟的事,梦境最长的一、两分钟,即如他说把人“拿”下去的一两分钟而已。

沈教官:记得从前上海时曾有一事,某人在上班时中途在外滩不到的地方,被电车碰倒了。大家都认为他已死了,救护车送到宝龙医院,医生检查也认为死了,送往太平间。过了好半天,通知死者家属,又过了相当时间,这个人忽然又活过来。事后别人问他“死”后的情形,他就说当时电车一碰毫无感觉,并不知道。还觉得如平常一样,人还是照样跑回家,但他家里的人不认识他,只看见他太太拿一盆洗脸水泼出。他说:咦?你怎么拿水来泼我?他太太也不理他,他更奇怪:咦?这怎么回事,和他太太、家里的人说话,都不理他,简直没有办法。正此时、报凶的来报信,说你先生早上被电车撞死。现放在宝龙医院太平间。他更奇怪说:咦?我好好的,怎么说被撞---忽然间想起早上之事,于是跑到太平间去,一下看到自己尸首,这样就活转来了。当时我觉得这是迷信。但现在可以证明,因为现在用教练的机会来试验人,的确有此事,不是迷信。那人的话是真的,因为他如同做梦一样出去,后又回来。当时那人若找不到自己的尸首,可能会死掉,这是我自己的想法。现在才知道有个什么独影意识的作用。

师云:他还有好多资料,可供研究灵魂学的人参考,同时对我们做功夫的人也很重要。等会儿我再做结论,一样一样地为你们下批判,每人要还价钱出来。现在大家且休息十五分钟。

沈教官:我还有一点点意见要报告,不然心里痒痒的。

师云:好的好的,话要说完才好,忍住不说,大概比什么都难受。(众笑)

沈教官:这几天打七,我很有感想,大家休息时,虽嘻嘻哈哈地谈笑,但我觉得有多少人生真理在里面。我自己有一个观念,不论事情好或坏,各人观念不同,我自己本身往往做多少傻事,将别人事负到自己身上来。认为只要违反人性的即是不对的。所以我最喜欢管闲事,当然管闲事的结果不得好处,但最后还是要管。最后还有一个心愿,记得前年夏医官谈到说应该拜师。我也觉得应该,但总无机会。在大陆拜师是很隆重的,香烟、蜡烛,我认为如此庄重是对的。我如果尊重一个人,必自衷心发出,今天有此机会,认为这个地方很庄重,因为老师对我很厚爱,在这个好机会里我要拜师,我平常对人不乱称呼,平常皆称老师为先生,今天要拜了。

师云:“先生”和“老师”还不是一样,早就等于拜了。不必了,不必了,拜与不拜一样,有什么用。

沈教官:不行的,不行的。

(接着沈向老师行拜师礼。)

当你发现自己被贪欲诱惑的时候,一定要降伏自己。
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隶!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成为畜生。心悟成佛。
心迷成魔。 所以必须要降伏自己的心, 不要使它离开正轨而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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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先生黄老


萧先生:去年打七完毕后,许了三个愿,做为修行努力的目标。今天检讨起来,每一个目标只做到极小的一部分,今后仍要努力。每个月总经常把我的愿拿来看一看。去年经两次打七后,对空、有、万法唯心、心能转物,虽未做到,但绝对相信,深信不疑。

进一步认为佛学,如以科学证明---当然老师正在努力---科学证明是否能证到,也有问题,但是这个东西完全是两回事,这是观念。且觉所有宗教,中国的儒释道,推到最高点,都无甚不同而已,是一样的东西。不同者在于深浅及解释的方式、说明形式不同而已。在这个原因之下,所以我觉得禅宗运用无穷。某些地方,即以ji 督教方式也无不可;某些地方,在公开场合,即以儒家学术;某些地方又如何……都未尝不可,因为最高点都是一样的。且进一步,若干训练问题,因为人性本来是善的,都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方法不同,当然背后习气太重办不到。我也和南先生谈到,是不容易改,但在我的感觉里,似乎应该都可以改,且因为许多基本观念的发展,对政治学,经济学及其他几门学问,有新的看法。因为出发点不同,不仅否定了那套低能的哲学,而且对其他方法,也有许多看法,增加了对今天人类社会无限信心,及无限的道德责任。

其次,在修持方面,非常惭愧,只读了一些书,了无进步,若是身体稍起变化,倒不困难,稍微多坐一些时候就可以。啊!但克服不了。去年腰、头痛得不得了。有一次我以为心脏病,和人说话,忽然不对,头晕了,说晕就晕,糟糕,找医生看是否心脏病,结果无事。后来老师加以其他方面的研究,认为不是病,且不是坏事。但和其他同参一样,身体压力受不了,实在不易克制。其他还好,但不得不修身,同时又怕它,希望只在般若智慧上多努力,不要弄这个,麻烦透了,可是又不能不弄。在这当中很彷徨,希望今年起决定多努力,以往惭愧很少进步,今年禅七想身心多收束一下。我觉得除静坐要找时间外,护念非常要紧,事情一忙,就容易丢了,一提醒就警觉,身体就起变化,但总是丢了。所以想这几天多锻炼,能随时护念,日常生活能保持。困难的是,不论如何弄,总不能入定,虽比较清明一点,但总不能入定。

黄老居士:杨先生是我的善知识,由他做压轴,我现在先来讲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

师云:好的,好的。

黄老居士:过去几天,老师说了很多过去研究道禅密的经过,今天老师要大家提出对过去所说的有无怀疑之处。上面几位同参所说,或如一篇极美好的自传,或则是一种功勋。我非常惭愧,功勋一点都没有,自传则过去的已过去,不必谈,将来则不敢说,能说出者只有现在。现在在关中,所做的功夫可稍微报告一下。老师答应要说修为法门,等老师开示之后,再看看。

最近坐禅的情形,可说稍有进展,每次坐禅总可以坐四到五个钟头,而且坐的时候自腰部以下非常软,好像棉花一样,并非用手去摸它,而且感觉它软。从前老师说打坐时最好结三昧手印,这个很好,但是一两个钟头还可以,时间一长手就酸了,似乎还不如两手随便放置在膝头,这样对我很自在,因为身体也可以直着。老师说还是以三昧好,所以我平时还是三昧印,只是手酸时才放两膝上。此时手如牛毛一样的轻,在腿子上好像没有东西一样,似乎可以浮起,非常舒服,此是禅定的情形。现在每天早起后,先作柔软体操,再作密宗九节佛风,宝瓶气,现在又训练用肚脐呼吸,最近连着五六天子时以后,会有阳举,当时无欲念,无梦事,举三五分钟就下去,老师说过去有辟谷法,我现在晚饭不吃,觉得很好。

杨管老:你那个对六祖的话头的事可报告一下,对大家有些益处。

黄老居士:是的,前几天看圆明居士驳斥汉月藏说,对六祖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他未彻悟,我对此好奇怪,何以说他未彻悟?想了好久不明白,前两三天,我在厨房早起烧开水,忽然悟到,对了,因为这完全是在空里面。也就是老师常常说我,你老是修无心的法子,只是空的一面。老师也未说明何为一面。啊!我这才知道,六祖实在一直等到五祖和他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才大悟,因为六祖那时作偈时还是住于空,所以是未彻悟,要应无所住时,才知应两边不住。所以我们说破参时,初关是修空,重关是修有。我彼时奇怪,如何先空、再有,后来才知道。不知对不对。且应该加一“破”字,初关是破“有”,因为一切都是空的,要破有;至重关时,破“空”,因为一切空,也是有,所以妙有真空,真空妙有,当空时并非没有“有”,不过是要破有;到有时并非说真有,而是破空。后来我将之报告老师,师也印可,所以个人认为此了解之后,也许可说透过重关。不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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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管老


杨管老:我觉得信佛人,应行解相应,中国人做人说应“心口相应”。去年下半年我自觉到我的行解不相应,“解”是蛮通,作是未能作到。如真学佛人,学佛干什么?我现在弄清楚,并非为修仙成佛,与诸位今日报告的观念不大相同,其实无佛无仙可成,只是返回本来自性,本来面目,只是自己返本还元,回到那赤子之心,所谓赤裸裸干干净净的,没有东西。至于如何来还元?说了这几年,大家都知道,所谓损之又损,所谓能舍,肯把你的恶习惯都舍了,能把过去根尘上结集的无明弄光之后,才能还元,才与佛相契,就是佛,就是性,理论如此。但光在理上讲还不够,学佛要能修,能行证,尤其教理上说信愿行果,信了所以才来磕头。“愿”就是立志;不然玩不下来呀;“行”就是问我做到没有。所以去年下半年我发现了许多,今天我已经六十岁了,过了年就是六十一,兄弟个性也很强,年少得志,过去的环境太好了,从来没有下过人的,都是“上”人的。所以自大、自恃、自狂,这个心理是几十年来造成的,这几年学佛以后,是在变,但是现在发现变得不彻底。

去年偶然有一件事,我错了,后来发现大错。我从来未自己忏悔过,懊恼则有之,忏悔则从未有。此事直到今天我警觉是我自己错的,我认错,表面虽未痛哭流涕,但心里则痛哭流涕。我学佛这多少年,我对自己要求变更气质,但未变,我应该行解相应。所以我痛切自责,到现在还没完,所以我认为要讲行解相应,在于你要如何自责,要在行上与解上符合。你说老师印证你初关破了,但你在行为上没有破嘛,所以要行解相应。学佛的人头一个贵知见正,第二贵行履。躬行实践即是行,故兄弟立志要行两件事:第一、你们看见我这两天雪茄不吃了,以后我一天天地要把我的坏习惯逐渐丢光。这是蛮享受的事情,也没得哪个来限制我,我要改嘛!既然学这个东西,就得找这个麻烦。你们看!第二、现在我做的事,我忏悔了,晓得错了马上改。但第三天又来了,马上又知道,但如何可以不犯,马上不犯,忍还不行,如何能做到不犯,才算有用。不过现在能忍耐,改,是一进步,做到后来,应做到不犯才算进步,我现在随时注意此问题。所以我觉得学佛成仙,就是释迦牟尼来也是做人的,理论上涅槃,还是要睡到棺材里,两脚一伸,人都要死的。问题是既然学了这个东西,不论我们学儒,学道或学佛都可以。我觉得人未做好、未做对,一切都谈不到。而都应该要先做人,所以人学对了,即是学佛学仙学对了。所以在理论方面,现在不敢说知见正,但经老师许可,看了这么多的书,大概不会歪到哪里去,不会有邪见,因此我要提倡注重行履。所以今年头一件事正式表明,我年初一起不抽雪茄。其次,忏悔的事,尽量试验不要再犯,夫子说不贰过,我已犯了这两次,不过没有起来,但是为什么要犯呢?我自己研究,还是恶根性、无明、无始以来的习业,过去的环境,自己的错,自己从来不知道。你说我错了,老子当家的,你说我错,我愈要错到底。但是这几年学佛,做人上当然不同,现六十岁的人,还是犯错、犯大错,这是不可原谅的。所以痛苦是我心理的,连我老婆都未说过。今天可以报告诸位,我可以安慰,这是我的进步,但我要贡献给诸位,我今天听诸位这许多报告,虽然只有十几个人,可说无奇不有,这个味道好极了。但我特别提出自己的经验,我看见诸位都是说身体,或是说成仙成佛,都想得定,在心理上都未考究到,都是朝前走,都是乐观的,退后责己的都未做到。所以我现在责己,特别提出来告诉诸位,既然在这个学问上用功,头一个是知见正,第二是行履,行履呵!不要忘记,我提出自己所做的功夫告诉各位。

再其次,是我在功夫上的报告,半年来,似乎参禅上学道上只是退步,没有进步。怀疑只有多,正知见未动,这都是我问自己的,我也知道,这是邪知。这一阵邪得非常之好,忽然那几个月又邪得非常之坏。我认为这一段不好时,未尝不是进步,但是现在却未进步上去。这是我现在功夫上、知见上、见解上的情形。同时,身体上无论如何,比较以前,八年前、六年前、三年前我又怎样,身体上可说是绝对的进步。很可惜的,进步很慢,但我已经很满足了,那时候鬼门关不去,阎王老爷说我不要你,你回去,现在又回来。

最后一点,老师讲他的经历,不知各人的反应怎么样,我似乎没有看到各位的反应。他为何要说这一段?就是希望以他作活见证,来看我们这几年玩得怎么样,与他同不同,或者异不异,或因他的报告对我们有什么启发没有?各位都未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各位有回答,忘记报告了,我现在回答了。在学佛的经过上,我的气魄没得他的大,他当初“无”呵“无”的,就“无”下去了,彼时如果是我,我“无”不下去。但是你们诸位要注意,他到最后有一位老先生问他“狗子有佛性也无?”他答:“有 ”。又有人问“古镜未磨时如何?”他答:“黑如漆。”这是祖师旧公案,他说不对,你问我,引用祖师说:“此去汉阳不远。”再问:“磨后又如何?”“黄鹤楼前鹦鹉洲。”但有一天,人又问老师:“未磨时如何?”“黑暗暗的。”“磨后如何?”“照天照地。”所以我叫小和尚要参呵,我不知诸位动脑筋没有?因为他就是希望各位反应的。我自己有个了解、认识,不过在这一段“无”呵“有”的经过下来,就是在峨嵋山上,是神通不是神通的问题,完全是唯心学,他在学理上认识清楚以后,有什么可怕的,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你们诸位不要给他骗了去,他并没有什么神通,他不过有那个气魄,所以那样做了。我对他这一段报告,检讨自己的经过,虽然不同,功夫上不同,知见上却有相同之处,但是气魄却没有他的大,他上来就悟。

告诉你,在六年前,我不仅不悟,他的话我不仅不信他---我没有说老师都好---而且觉得他在变戏法,我与这位陆同志一样,考究考究他,且也不会上他当。第四年上才比较有点信;第五年才信,第六年才真信,我没有随便信。而且我不是信他,是信这个佛的真理。禅宗的道理到底对不对,他骗我们是一回事,而这许多书,公案、《指月录》,我们都看了,他的话有没有一句话是离开书上的呢?都对!而他把佛、儒、道,这三家都贯串起来讲,我们都读过书的,当然不会随便上当,这是他的知见,是对的。所以研究起来,这个道理是对的。问题在于我和黄老不同,他身体如此大的进步,他见解上也进步,所以我发现应该专修这个道理,禅宗是大乘的,但起点是小乘的,先要忙自己,自己未忙好,要去救人,自己都未救,救谁呢?不行!所以非要有一个专修的时间地点不可。当然十年、二十年那是功夫上的事,又是一回事,如果专修,会进步快些。

另一感想,此次打七,因地点关系,环境太小,没有办法,不能叫打七,只是老师开讲座。大家检讨报告后,还有三天。建议无论对老参或新参都各赐些法雨,都有些交代,因为我听下来,许多不是在学术上,就是在身体上研究的,很少谈到了生死,只有小和尚谈到,请指示一条路---彻底修行的方法、程序。其他大多数都是说感想,说故事,老师等一会儿做结论,不知是客气,还是不客气。不过我个人口直心快,既然大家跑来,这七天总要实际上跑,不要落空。如王同学说,我想把这东西学会后,如何?他在这里不是学佛而是学哲学。杭同学在这玩了半天,去年给我骂了,今年还是这样,他劝人打坐,他自己不搞,还是为身体。我希望每年打七,不仅对身体有益,而且要对心理有益,应身心并进,两个**,因为一个**的车子总是吃力的,两个**的车子总是比较稳的,不仅是我的感想,也是我的希望。

当你发现自己被贪欲诱惑的时候,一定要降伏自己。
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隶!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成为畜生。心悟成佛。
心迷成魔。 所以必须要降伏自己的心, 不要使它离开正轨而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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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总评


师云:诸人尚有意见否?

(周老居士请老师对诸人报告,作一总评、结论。久之,师叹息云:)

佛法真难,说到禅宗,所谓正法眼藏多难!自我到台湾,发心弘法,打情骂俏,自赏风流地到处说我会佛法,才哄起人提持正法。自《禅海蠡测》出书,十余年来,打了这多次七,得了几个人?你们大家报告都很坦白,但这次我把我过去的经过、教理、见地、修持、功夫、方法,甚至邪门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不要上当。禅宗、密宗、道家皆不出此纲要,我都给你们说了,想给你们做印证,看你们的反应,但你们当中只有他看出这一只眼睛来。

第一个和尚一开口,就教我泄了气,教理和心性之理不参究,只谈功夫。自从鲁居士介绍,我屡次推卸,说和尚不容易,他说这个和尚不同,诚恳向道。骗我们两方面,拉在一起。我即苦口婆心地劝你一年多,要发大愿,明教理,参究心性之理,见道后再谈修持,否则住山洞仍旧无用,你都不听。你看你每次到我家来,我都不理你,不是不理你,摆架子,因为只要你未朝这个方向走,你一进门来,我就知道,这样说有何益?所以五祖说不见本性,修法无益。但是你不,就好像你已经见了道一样,见个屁!当然现在不谈在家人出家人,否则我还应该向你顶礼哩!现在谈的是法,如来的大法按理说应该由你们出家人担当,白衣升座是末法时代,我们应在山门外为你护法。我何尝想弘法?你问鲁居士,我常谈到造就一个和尚,让他来弘法。我是真不想坐这个位子,宁愿坐两旁边位子,不操心,多舒服。但你知见不及此,到今天还要我传个正法,其实我这几天什么都讲了,真正聪明的,只要抓到一句与我对答起来就行了,满堂没有一个。

黄老、杨管老不说,他们都知道;萧先生差不多,但还差二十分,因他另有习气;其余的人都是不相干。沈教官我不怪他,他对佛教从未碰过,完全是门外汉,一点影子抓不着无所谓,我因敬他过去是忠义之士,为国效命,被日本人打得浑身无一处完整,我目的只在为他种一点善种子,所以别的老参菩萨未让来,但却让他来。另外,刘女士也是例外,她自己也知道,她远道来此,始终心里又有一个东西挡住了,又想抓到,又赶着要走。其余的人都谈不到。至于鲁居士,可谓“不知所云”。

朱教授说要我为中国文化而努力,建立一个新的体系,承先启后。不错,我有一本书预备写,说中国文化的。说到这儿,想起一本书,是英人生物学家李约瑟写的中国技术史,内中也说到阴阳五行等,现在欧美极流行。里面所说的我都知道,但有些中国学者对其中所引中国书名都不知道,闻所未闻,真正可愧。至于我这本书是想自远古说起,提起来真恨这些年轻人没文才,否则早写起来了。弘扬中国文化、科学,非要如中山先生所谓迎头赶上才行。但现在人才不集中,因学生既无学位,又不能免兵役,必须要使他们学问成就后,在社会上有基本的维持生存的技术,才能做圣贤的学问,配合科学的实验,然后始可了解中国文化。我有这一套大计划,但一切条件都不能配合,只好算了,反正人人可担当,何必一定在我?有时家中大小都睡了,独自一个人,常流眼泪,其实现在生活也可粗安,蛮舒服,做个自了汉岂不快活?真是为天下、为苍生,泪洒心头!当然流泪又何必人知,所谓大丈夫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仰不愧于天,附不怍于人。

至于这边坐的文光,所说漏不漏的问题,不着急。另行答复,横竖他是“蚂蝗叮在鹭鸶脚,你上天来我上天”似的,一天到晚跟我在一起,他这个问题其实很重要的。

杭XX这几年始终不努力,我一直在催他。但禅连影子都摸不到一点,愿倒发的大,科学整理,站在佛教门外,年轻人说得那么清高,我报告时不是给你们榜样吗?大丈夫要磕头就磕头,要皈依就皈依,滚进来就滚进来,滚出去就滚出去,为何要学哪个老气的样子?那个半推半就的样子?所以你一无所成,不行!年轻人哪能这个样子?孙教官是老老实实坦白地报告,你和韩居士老表两个暂时不说。金教授则尚须努力,至少你做了二十多年的教授,未听懂我这几天的话,就该扣分数。对夏医官,有一句话总评“不知所云”。

陆君是观光观光,以后要多忏悔,多行善事,多做功德,菩提之道有希望,但还早。

萧先生有一个问题,事情太忙,没有办法。但是他有一个愿力比你们都大,他想将这一股力量灌入现实生活之中,挽救人心,救世济人,这个愿力的功德不得了,他想万流归宗,什么力量皆朝这个方向走。犹如刘女士想在这七天之中把什么东西都装到皮包里,到了菲律宾再一样一样拿出来慢慢享用,哪有这种事,着急也没有用。

以上对各人简评,总之你们都没有真参实悟,这样谈修持没有用,谈做人也谈不到。如杨居士今天说到的,要注重行履的 ,这是他自己悟到的 。古人所谓见了道以后的人“不异旧时人,只异旧时行履处。”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永嘉大师所云:“但自怀中解垢衣,谁能向外夸精进。”就如同多少天汗渗的内衣脱下来,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那种舒服感和心情,哪能对你说得清楚呢?这是说到行履。

当你发现自己被贪欲诱惑的时候,一定要降伏自己。
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隶!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成为畜生。心悟成佛。
心迷成魔。 所以必须要降伏自己的心, 不要使它离开正轨而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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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参实证


说到真参实证,这几年我何时不提持大法?但是没有办法,你们大家走的不是禅宗的路子。气功的气功,蹬功的蹬功,睡功的睡功,爱什么功就是什么功,反正人人总有一套给你,因为修持总比不修持好,拿个把柄给你总比没有好,至少是在做善事。但是你们回过头来看看杨居士,他这几年都是在真参实证。他这几年学佛,除了我,还有多少人在引诱他,以为可以在他身上发一笔财呀!但是他从未动摇;因为他有自主,所以他只从这个路子修下去,即如我所告诉你们的次序,“狗子还有佛性也无”、“醒梦一如”、“无梦无想”。这些你们都不注意,只听到我所说的密宗单修、双修、转河车等这些热闹,听得眼睛瞪得好大的,要知道我这里面有一个基本的东西,要见道以后,才能谈修持,否则谈它有什么用?都只能说是邪法,这几天不是白讲吗?所以说到差不多就保留了,当然我也未详细说。不过有一点大家要注意。我有两部分:第一、学术部分,各人如何读书,思想如何跟着时代走,时代又如何演变,这一部不说。第二、个人经历未说,现在只说个人学佛学道、参学的部分,都明明白白摆在你们面前,活的公案,人还坐在这里的公案。因为你们都未真参,话头未参,对佛学也未真正起过疑情,一切修持皆不真实。比如金教授、杭同学,每次来都是谈的功夫路子,谈得我多厌烦,我无法,只好笑着告诉你如何如何,所谓“先以欲钩牵,渐令入佛道”。但你们从来不谈真正禅宗心性之路,我明白地告诉你们,功夫即使修成了,也是要坏的,不坏的是那不生不灭之体。

至于说到学术,我可以狂。你们谈中国文化,四库全书,读了几本书?我至少也像龙树菩萨一样走马看经题,哪本书内说的什么,都知道;另外,至少中国两大部书,佛藏八千多卷,道藏六千多卷都看完了。现存的道藏,还是孙教官写的经题,文光给我弄的一套。所以要说真话,我即是如此;说应付的话,我即像平常一样笑嘻嘻的,你老兄都是对的,在来米和蓬莱米都是一样的,可以吃饱就行了。你们若不行更好,省得麻烦。像孙教官所说,你们大家都把我当可以吃的肉一样挖着吃,我真是吃不消,受不了。我的愿心就是想造就人,我并不想当老师受恭维出风头,要知道当初二十多岁时,袁老师的场面是我打开的,一直坐上把位到如今,受恭维,听也听厌烦了。老师长老师短的,这些骗我不了!我就是希望你们能真参实悟,了生脱死。至于说到声望,我又求它干嘛,我干什么都可以,至少如传功夫可以发财,这一套我会得很,三百五百传一法,今天至少几百万。你们只要能体会此心情就行了。

又如你夏医官,一见到我就说老师不得了,早晨来赞叹一番功德,晚上来赞叹一番功德,这在你的修持上,可谓之赞叹功德,真的吗?真可怪哉!要学禅,公案语录硬是要真搞,这是正路子,禅宗是正法眼藏。千点万点无非就是这一点,这一点参通了 ,再谈修持,只要是我学过的,尽量一起告诉你,而且必须要知道,不但是为你自己,也为的度人,要学无量法门度人。否则,老实修行,念佛去,多稳当!你看沈教官,他是学打拳、气功认识我的,你们这些人做功夫,没有一个人的路子是相同的,我四面八方的朋友多得很,我教他们,都是人各一路,有好多人都根本不是学佛的。我每天都要应付这些朋友,疲倦痛苦万分。但是我始终没有放弃弘法这个任务,这个慧命是不能在我手上中断的,我天天想交出棒子来,却苦于至今仍找不到一个人。再说,看到你们如此愚昧可怜,也不忍撒手不管。你们多体会体会我这一份苦心,各自回心自照,至少也该做得对得起自己呀!

朱教授:请老师将每人的缺点告诉我们。

师云:已经说那么一大堆嘛!你们可以将录音带从第一天开始,再放开听,今晚无事的时候,再检讨。

朱教授:请告诉我们的缺点。

师云:我自己的缺点都没有找出来。怎敢说人家的缺点,我自己的已经是大缺点了。现在时间还早,大家讨论讨论。

师云:诸位,今天的话说得很得罪人,很对不起的,但是刚才我说的“法王法如是”,当我在说真话的时候,我绝不客气。你看我平常畏畏缩缩,专门转弯抹角地,因为世事经过多了,棱角已经磨圆了,所以我转弯抹角。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在说真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不客气的。但是仍然是客气的了,还没有把真的态度拿出来,不然你们更吃不消。那就要门前草深三尺,鬼都不来了。

倘真见性,气脉必通。二是一,一是二的,看你走那一条路。密宗他们是依身起修,所以讲这种话。禅宗不谈这个,但真明心见性,气脉也当然必通。

刘女士:这成了蛋生鸡,鸡生蛋的问题啦!

杨管老:有人从东边走,你从西边走,但两人的目的都能达到。

师云:还不止这样子,还有一个道理。你让杨管老把两次打七,身上气机发动的情形,以及最近一次的变化告诉你,也让大家听听,听了以后我再作结论。他第一次如何,但是还没有大动,他并没有修气脉,他是走心性之路。这是一种征象,气脉要通不通的初步征象,必然会来的。宗喀巴大师说:“中脉不通,证得菩提,必无是处。”绝对地准确,这是真话。但是修禅宗的人,绝不讲气脉,不讲色身上事,真正见到那一下,气脉也是必通的,道理在这个地方。假使说是真正见道,而身上气机不起变化,必无是处,否则就不是真正见道。这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道理。所以这一句话的结论呢?就是必须要气脉通才能见菩提。这对不对?绝对的对。这个意思懂了吧?

譬如说,你走心性的路子的,像你现在身体上是在枯寂的阶段,枯寂,你并不是真正的清净。第一是在更年期的阶段,第二是你太劳累,身体先天性是很弱的。身体弱,事情繁累,又加上更年期,向好的方向走,这时候有相似清净的境界。但由于枯寂,所以在见性方面不能扩而充之了,保守清净已经很好,它是二而一,一而二的。这个阶段你总是这样定下去,再参理边事,透关以后,一旦豁然贯通,豁然大悟的时候,气机也会动的,同一道理。我这几天所讲的主要宗旨,一言以蔽之,就是说明心见性以后,这些现象都会来,就是一件事。

刘女士:我说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这个问题。

师云:是!这些都会来。那么如何修为,我到今天晚上没有讲,先批评一顿,先把今天检讨一下,做一个总结论,再谈。就是你所要求的道理,正是我所要讲的,并不是答应你的要求,所以定要见性以后再谈,否则莫说修外道,就是修佛法也是外道知见,以有为心而学佛,都是外道。外道内道,佛经上说得明明白白,何以谓知外呢?“心外求法”就谓之外道。所以我讲这位法师,觉得很难过,并不是我生他的气,都是为他贪懒而难过,没有正知见,但是他的难处是什么呢?因为他是出家人,因为他打了那么多年的坐,都困在这个上面。你说他经典真看懂了吗?一个字都没有懂。一般人都认为理与事是两回事,其实是一回事。也便是刚才所说,见地到了,气脉自然通,实是一件事。

那么我叫杨管老提出报告,为了什么呢?他是个带病之身,他没有搞身体。而在心性上参,参到这个时候,这种现象来了,他气脉通了没有呢?还没有!我希望他气脉早些通,他气脉通了,身体会好,不但身体好了,他的禅定功夫也可以证果了,可以圆满。譬如黄老居士通了没有呢?他去年对我讲他气脉通了。我说不是的,不是真通。我很了解他的。举目一看,没有一个人是真通的,都像黄老居士的感觉一样。那要如何呢? 我告诉他要先恢复他的青春,青春恢复了,再发动还不算通,像杨老居士所讲的,这是将通之前的一个前奏。真正气脉通了以后,我不是讲过,那就心能转物了,不到这个程度不行的。

谈到修持,那么戒漏很重要,要保精养气。换句话说,要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换一句佛家的话,就是基本的戒淫问题。漏丹是破戒,虽然不算淫,也是戒淫以内,如密宗所谓漏失菩提,功力不会进步,至于老年人,你说心境清明了,哪里还会走丹?哪有这回事!那不要吹了,那是枯木!枯木还谈什么呢?须有这一点生机而能够清净,而能够融化。虽然不谈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尽管不讲这一套,但自在其中矣。何以自在其中呢?六祖不是告诉你,六祖开悟时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不须要用力,它自然就到了。假定说,真见性的人,气脉不一定会通的,那六祖第一个骗了人,释迦牟尼更骗人,怎样叫做“何期自性本自具足”呢?

当你发现自己被贪欲诱惑的时候,一定要降伏自己。
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隶!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成为畜生。心悟成佛。
心迷成魔。 所以必须要降伏自己的心, 不要使它离开正轨而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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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严经


刘女士;那不是《楞严经》说过:“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吗?

师云:是!一点都不错!“理则顿悟,事非顿除。”《楞严经》一路讲下来,层层剖析,本来就是正走渐修之路。它并不是讲禅宗所讲的顿悟法门。这两句是《楞严经》的结论,这是谈学问的,此顿非彼顿,字同义不同,对不对?合理不合理?《楞严经》开头七处征心,八还辨见,和阿难辩来辩去,阿难还是没有见道。所以佛才告诉他,假定不能见到这个真心的人,现前纵得九次第定,---和尚你注意,没有见这个本心的人,就是你现在达到大阿罗汉的定力,犹是法尘分别影事,还不是真正见道了,还是意境上的事。

朱教授:老师所讲的意境上的也就是“我”。

师云:意境上的事固然就是他,但理事不彻底,所以仍属妄想边事。

朱教授:用什么可以见的?

师云:此地你要注意那句话,要见到那个没有什么可以见的那一个。见到那一个,你的身体就好转了,你的烦恼就解脱了,你的器量就大了,你的见解就通了,你能不能?“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非见所及。”

朱教授:假使因为我的身体不好而没有见道,我这个一定是……

师云:你没有听懂呀!你听是这个意思,我讲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这个话要听清楚。朱教授啊!你不应该插这个话,我《楞严经》没有说完这样一插,统统岔开了。

朱云:对不起。

师云:不是对不起,我这是指出你的毛病,这是你一个大毛病。我晓得你这个人很服善,我才指责你。我刚刚和他们提到《楞严经》,只讲到这个地方,下面还没有完,何必急呢?历史还长得很嘛!时间还长得很嘛,这是其一。如此一来,法师也动了意气了。

XX法师:我还没有讲完呢!

师云:我了解,你不要说你还没有讲完,我听懂,你的话我懂,你知道开会的道理吧!我制止你发言,明天发言,理由何在?因为有个问题没有完,其中有一个道理,真正讲佛法更不要动意气。我与萧先生都有此经验,萧先生他做人非常仔细,他也怕你动了意气,搞佛法动了意气,所以他出来赶快和缓这个气氛。但是他的话也是真话,并不是故意来缓和这个道理,因为他有经验。你们不晓得,讲真话要动意气的,所以佛法不好学的。你不要看我说佛法,讲的声音那么大,我是没有发脾气的。这话我再说一遍。

朱教授:我有罪!我有罪!

师云:听人家说话要听完了来,萧先生听人家说话真有本事,总让人说完。我刚才制止你发言,经过一夜再说,有个作用的,我不说明道理,实际上就是要你起疑情。我告诉他们几位学禅的,黄老居士、杨管老、萧先生都要注意的,为什么我要蒙住你,要你明天讲,就是让你起疑,这也是疑情之一,杨管老懂这个道理,他马上接着说:“你坐在这里起疑情,不准问人,任何人向你解说不准听。”就是这个方法,佛经上记载有人参扫把也开悟了,结果证阿罗汉果,有神通,甚至释伽佛有难,还靠他来救的呢!这人念到扫字,忘记把字,念到把字,忘了扫字,他都能证阿罗汉果呢!所以任何一件事都是话头。但这样一说,对于你已经失去一半的效用了,因为又拉开了。……

七处征心,八还辩见,他还没有见道,所以佛告诉阿难说:“现在纵得九次第定,犹是法尘分别影事。”然后再告诉他,如何见性呢?不是走的禅宗直指的法子。何以呢?经教毕竟不是禅宗,如果是禅宗,拈花一笑就够了。佛对阿难说的是道理。在道理上,他告诉他,真心无量无边的广大,虚空入汝心中,如片云点太清里,何况十方世界,还在虚空之中。这心量多广大!那么阿难与大众悟了这个理,皆大欢喜,涕泣流泪。顿悟了那个理,不是禅宗所讲的这个顿悟,他顿悟的是哪个理?你要把经典看清楚。然后阿难又说,尚有微细的疑惑,佛乃又说自性本来清净,如何如何,告诉他许多例证,阿难也悟了,但并不是禅宗所讲的身心皆忘,豁然而进去了的悟。阿难顿悟的只是那个理。这时旁边出来一个人,名叫富楼那,像刚才朱教授一样,出来打抱不平,就问:本来清净圆明,不增不减的,何以生起山河大地?这个世界怎么生起的?经典上记载得恭恭敬敬,事实上富楼那这一拳打得很厉害的,管你释迦佛不释迦佛,也是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既然本来清净圆明,寂然不动的,为什么会生出山河大地来?那么佛再从物理世界来讲解,弟子们也悟了,悟了这个理。那么悟了这个理以后,到底没有证得,佛才向他谈修证圆通这一事实。修证圆通他本人不好说的,他本人说得太多了,若是要他报告的话,他本人很简单喏,他夜睹明星而悟道,就是这个。谁懂呢?他只好叫弟子们问问二十五位大菩萨怎么修证的,那么二十五位各自报告自己是用什么方法到达这个地步的。报告完了,阿难提出请求,理要顿悟,修法也有人讲了,可是佛过世以后,后世众生将来要如何修持呢?另外讲教了,所谓宗教之教法,佛说要依戒定慧修持,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了这一套戒定慧,就是杨管老刚才所说,抓住一点,一门深入,萧先生所讲丢进去,身心滚进去了,抓住一点,随拔一根,六根门头,循序解脱。我们参禅,这是用意根来修,要真参实悟,这一根拔了,“脱粘内伏”,身心脱开,寂然归元了,然后,“伏归元真”,一念不生定久了,光明显现,智慧的光明发起,“发本明耀”,“耀性发明”后“六根互相为用”,鼻子可以当眼睛,耳朵可以当嘴巴,神而通之。不是飞腾变化的神通,智慧就是神通。《大智度论》上龙树菩萨说得清清楚楚。这些修持方法都给你讲了,就是要定,要一门深入。定久以后,身心丢进去,要死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此下去,真参实证,突然一根顿断了,六根皆寂止,前念不生,后念不起,当体即空。好像吹汤见米,譬如一碗稀饭,水米混沌,吹一口气,才见到米粒,这样幌了一下,就盖起来了。若是自己真参实证,进去了以后,纯清绝点,如《楞严经》所说,一杯水澄清到了极点,一点渣滓都没有,这是第一步。然后把杯子打破,这就到了,身心滚进去了。

虽然如此,在修行当中,身心都遇到魔障,那么根据生理心理的现象告诉你,有五十种阴魔。赶走五十种阴魔,明得声闻,缘觉等境界还是外道知见,没有得正位。

所以他说“理则顿悟,乘悟并销,事非顿除,因次第尽”,这是《楞严经》的结论,有时候我们可以借用,但并非一切都是如此。否则也是拿到鸡毛当令箭了。所以说三藏十二部经教要通,假如说只拿《楞严经》上四句话概括了一切,那么《圆觉经》上何以讲:“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这也是他老人家讲的,这岂不是出尔反尔?这叫做什么圣人?还成什么佛?这实在是说处不同,用处不同。等于这句话在这个地方是骂人的,在那个地方是赞叹人的,不能够拿东家的话到西家来,说西家也就是如此说,那就犯逻辑的错误,以偏概全了。这是答复你,道理在此,关于《楞严经》的结论。了解吗?不了解的话,明天再说。

当你发现自己被贪欲诱惑的时候,一定要降伏自己。
要做心的主人,不要做心的奴隶!
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使人成佛,也可以使人成为畜生。心悟成佛。
心迷成魔。 所以必须要降伏自己的心, 不要使它离开正轨而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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