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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愿是成佛的关键一步!青年出家学僧日记系列

练  平  等  心                                
世间人集体吃饭,都是热闹的一塌糊涂,哪个单位的食堂都是吵嚷不堪。大家习惯了,也都习以为常。

    寺院里吃饭极其安静。

    一安静,好多东西就冒了出来。你能听见自己的咀嚼声,你能观察到自己的念头此起彼伏。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

    胡思乱想,什么念头都有,刚开始行堂,一瓢一瓢地给两边端坐的法师盛饭菜。手上的瓢靠什么做的主呢?按照我们以往所接受的科学文化知识,手的动作靠神经,神经靠大脑发出指令。

    因为安静,就有了机会思考和觉察这个问题。给别人盛菜的时候,立刻会冒出念头,这个法师看样子比较有修为,那就多给他盛一点,这个法师平时对我好像笑容多一点,那就多盛一点,这个法师干活很辛苦,多盛一点,那个师兄一直很让人不爽的样子,那就少盛一点,让他饿着,谁叫他老是那么让人觉得不爽。。。。。。

    给法师多盛一点,给净人师兄就少盛一点。法师还有上座法师和非上座法师,不平等中还有不平等。

    就是这些念头在控制着我手上的瓢。

    这些念头的学名应该就叫烦恼吧。人家有没有修行,关我什么事,况且,你自己的判断根本就不靠谱,完全是胡思乱想。没有逻辑,没有道理。
可是,人就是这么活着的。想想真的是很可怕。

    看样子,只有在寺院里能觉察出这个问题,并且有了改善的机会,在世间,有一种人很遭人讨厌,那就是对上谄媚,对下骄横。其实,在自己身上,就有这种东西,打工的时候,见了老板和比自己有权势的人就会小心谨慎,谦恭虚心,见了员工和权势不如自己的人,就时刻会扮出一副拍拍人家的肩膀亲切地嘱咐一句“你要好好努力”的嘴脸来,乃至于会有时刻准备着逮着谁就狠狠地批评批评他的恶习。

    这个恶习一定要改掉。否则人是臭的。

    在寺院里,很多法师随时会流露出平等心,无论你的社会地位高低,无论你在世间的所谓成就大小,都会自然体现出平等心来,但是,看到了,想学到,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怎么能快速地把别人的气质搞到自己身上来呢?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承认自己差劲和丑陋,然后改正自己。

    在世间恐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去改。我尝试着在给别人行堂(盛饭菜)时,先什么都不想,一视同仁。

    但做不到。

    后来,想到一个办法,干脆,给净人多盛一点,给法师少盛一点。也不灵,搞得还是不平等。

    有人跟我讲,寺院里也有不平等。其实那是误会,心不平等,哪里都不平等。到寺院来不是来追求物理上的平等。

    再后来,又想了一个办法,给每个人盛菜时,不管是谁,就把他当成是方丈师父他老人家。这样一来,小心翼翼的感觉总有,恭敬心也有,平等心也有了。

    比较灵验。

    一观想,整个斋堂吃饭的都是方丈师父。心里就没那么多杂念了。老老实实地行堂。我估计,这样下去,时间一长,平等心就逐渐建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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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困难,战胜苦难,战胜烦恼!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我希望的生活是一座小庙,一小块地,在深山老林里,没事种种菜,念念经,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这已经是好几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了。以前听,觉得也是挺好的理想,现在听,就有点警觉,因为,早期有个师兄下山回家前,他跟我讲过这番话,意思是,现在所经历的宗教生活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所以,最终选择了离开。

    这位师兄很苦,他在离开寺院之前,有一天下午,忽然坐在座位上失声痛哭。我去安慰他,他就告诉我他没事。

    其实,怎么能没事呢,他在世间所遭遇的苦楚我也私下里耳闻一些,确实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

    往年,还有一个师兄在临剃度前选择了离开,离开前我们有过一次长谈,其实,我们只是一面之交,我还是一个居士,那一天很凑巧,在走廊里遇到了,他说,他要跟我谈谈。

    于是,我们就谈了很久。

    他讲了很多他的理想,他的痛苦,他对人生的认识,对佛教的理解,以及对佛陀指引我们走上解脱之路的深信不疑,很多讲的都非常有道理,我很赞同。他也谈到了类似的关于一座独自在小庙修行的说法。

    不知道他如今是否已经如愿以偿找了他心目中的小庙,过独善其身的修行生活去了。

    不管怎么样,人都有自己的理想,都是为了自己理想而操劳一生,有的是为了一个家庭,有的是为了一份事业,有的是为了一份情感,有的是为了一份工作,有的是为了孩子,有的是为了祖国,有的是为了信仰。

    以前,我在公司里自己过宗教生活的时候,有一个体验,早上四点多起,上早课、洗澡、念佛、背书、读书、沏茶、写文章。

    周而复始的生活,其实,也挺好的,至今偶尔我还会怀念清晨的月光从大玻璃窗照进办公室的佛堂的情景。我自己独自坐在椅子上,感觉很清静。诵经似乎也有一些感应。

    没有事情,我绝不会轻易下楼,也不见客人,办公室在二十二层,楼高二十四层,偶尔上楼顶看看满天的星星和楼下、远处的万家灯火。

    那样的日子确实很好,但是,有一个问题会困扰自己,那样过下去的终极结果会是什么?现在想起来,很庆幸自己有了一个突破性的选择,可能那个动力来自对恩师的信心,直觉告诉自己,那可能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贪恋而已。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

    当然,这么讲,是马后炮,当时没有这么清晰的想法,就是觉得要跟从恩师出家,所以要尽快地抛弃掉这种生活。因此,并没有怎么贪着,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生活确实很诱人。

    但是,过于奢侈,且有危害,关键是我对他人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虽然公司里有很多年轻人,大家在一起做功课,但是,对生死大事一无所知使得自己断然决定要从中走出来。

    果然,出家以后,发现,内心的烦恼大把大把,选择了一种自己心仪的生活方式,无非就是一种逃避而已。

    这么讲,可能有一些过分。

    这是针对我自己讲的,绝非是评价别人,因为我自己当时的内心状况就是要选择一个不与人交往的生活方式,选择一个烦恼没有机会现行的生活方式,而且,我能做到。

    如果真的就那样做下去,就不可能有出家后的内心种种的变化和突破。

    其实,出家是挺苦的,要出坡劳动,要搬石头,要挖淤泥,要盖房子,要干很多事情,但,我相信,这一切劳作指向的是智慧的开启和福德的增长。

    而且,在劳作中尝试不断地突破自己,精神乃至肉体。尝试着不断地放下那些束缚,肉体、衣着、对知识和时间乃至名利的贪着。

    有一天掏新盖的楼底下的管道淤泥时,一个人钻进去,黑洞洞的有一些恐惧感,特别是手脚伸不开的时候,然后尝试克服掉恐惧感,接着是担心衣服弄脏,然后尝试克服掉对衣服的执着,爱咋地咋地,然后是胳膊和腿的酸累,然后尝试着克服掉这个恐惧和担心。

    渐渐地,人就无所畏惧了。

    我想,无论是在什么环境中,人要做到的是在他人面前学着越来越谦卑,在困难面前学着越来越强大。摧毁我们的不是困难本身,而是对困难的畏惧和逃避。

    我不知道今生有没有机会住小庙。但是,有一点,很早我就知道,我们不能被承载真理的那个文字和意境给骗了。

    在龙泉寺的修行是可以写的很优美的,可以写成一个个绝美的小散文,但事实上不是这样,事实上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凡夫在吃喝拉撒睡和干活劳作、读书做事中对治自己的烦恼,尝试开启自己的智慧,试图获得解脱,当你看到一群僧人穿着僧服在风景区里排队干活觉得浪漫的时候,那是妄想。

    我个人觉得,一点也不浪漫,你看见一个出家人从地沟里满身泥巴钻出来的时候,更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如果说有什么价值的话,就是他内心的那些变化和体验是有价值的。就是上面提到的无所畏惧。

    如今我不怕搬石头,也不怕填土,有点怕热,但不严重,也不怕弄脏衣服,不怕吃的差,也不怕手头没钱,也不怕别人都超过自己,不怎么怕别人呵斥自己,也不怎么怕死,等等。

    有文字和绘画能力的修行人到了一定的境界,喜欢以景拟境,但这个境界不能成为我们妄想的对象。

    有人问咸泽禅师,什么是咸泽家风,禅师答,一朵白云,三间茅屋。

    这个段子,我能写,也能画,但境界绝对是不懂的。因为不懂,所以也不会被一朵白云,三间茅屋的境界勾跑。

    生活经验告诉我,真要给予一个幻想住一个小庙过安静生活的人一朵白云、三间茅屋,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住不下去,跑掉了。

    心没有安住,哪里都安不住,能有一朵白云的地方,就没有什么人烟了,也没有网络,也没有方便面,没有电话,没有移动信号,啥享受和好玩的都没有,鸟屎倒有几泡,三间茅屋冬天挨冻,夏天巨热,种点地,能把人活活累死,种地是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一个人没有克服困难的能力,绝无可能住在这样地方。

    我觉得,似乎都是幻想而已。

    这一点,西方人比较老实,像鲁滨逊,他漂流到一个荒岛上,谁能过那样的生活,不仅没有死掉,还创建了自己的生活。换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想我肯定会去做。

    西方的文学家没有把鲁滨逊的经历写成浪漫历险记,所以,一般就不太会听到有人说,哎呀,我向往鲁滨逊那样的生活。真把一个人放到荒岛上,还不立马就哭爹喊娘求人家把自己赶紧带走。

    东方人写文章会写的美一点,也不是为了哄人玩,我觉得是因为东方文化涉及的心灵高度是鲁滨逊的作者所无法企及的。

    把艰苦的修行读成浪漫的理想那绝对是自己的问题,跟文字工作者也没有什么关系。

    出家应该不是享清闲的,也不是临时的生活避风港,更不是逃避苦难,而是面对困难,战胜苦难,战胜烦恼。

    通过对意志的磨练,超越那些所需要超越的,最终获得应有的智慧和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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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   贼   记


    烦恼是贼。

    恩师这样告诉我们,烦恼在我们的心里偷走我们的功德。

    我们就是因为心里有烦恼而不得安生,使我们的生活一塌糊涂。这里讲的烦恼不是世间理解的狭义的烦恼,不仅仅是小学生考试考不及格了而苦恼不已的那个烦恼,而是我的职称没评上我烦恼,我儿子背书背不过我烦恼,我女儿不听话我烦恼,我做点好事总想让别人知道,这也是我的烦恼。

    我对自己未来的焦虑也是烦恼,我对我的孩子的未来的焦虑是烦恼,我觉得别人不理解我是我的烦恼,我看别人不顺眼是我的烦恼,这个世界怎么这么乱啊是我的烦恼,我什么时候剃度啊是我的烦恼,有一天我要是修行不下去了要是还俗怎么办也是我的烦恼,我觉得我很聪明是我的烦恼,我想多活几年是烦恼,想早点死也是烦恼,我牵挂的所有的得意和闪失全都是我的烦恼,乃至我老婆花钱太多是我的烦恼。我担心死掉以及死了往哪里去是我的烦恼,等等等等。

    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都是烦恼,我一动念头就是烦恼。我一想事情就是烦恼。

    烦恼会让我们生病,会让我们痛苦不堪。

    这个东西就是我们心里的“贼”。捉出来杀掉它,人就好受了。

    可是,捉出来真的那么容易吗,碰一碰都不行。

    晚上,上课,一个同修举手发言,说的话不太靠谱,结果引来了同修和法师的批评,这个现象我早就发现了,引领我们的法师有个特点,对年纪小的和烦恼少的就很耐心,绝不批评,就是夸,耐心到你都不忍心了,比如,法师提了一个问题,一个同修立刻举手,报告法师,我能回答。

    同修站起来,哼哼好几声,用了以连串的语气词,嗯。。。。。。啊。。。。。。这个。。。。。。那个。。。。。。修习佛法需要我们精进努力,勤奋。。。。。。

    然后回答了很多语句,最后,他自己扛不住了,老实交代说,法师,我忘了你提的是什么问题了。

    引来一片欢笑。

    休息的时候,法师刚盘上腿坐一会儿,这个同修又说,法师,我想起了你刚才提的问题了,法师赶紧下来,走,咱们别影响别人,我们去外边说去。

    一屋子人都竖起耳朵,只听走廊里有响起了哼。。。。。啊。。。。。。这个。。。。。。那个的声音。

    我观察,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心里的贼,有的人天生心里就贼少,或者他能敞开心扉,那个贼就好抓,甚至于,人家就可能是大菩萨再来,心里就没贼,示现一个欢喜的方法让我们想通,觉悟我们也不一定。

    这个爱哼啊经常忘记问题是什么却常常回答问题的同修看起来不靠谱,但人家烦恼就是少,你不服不行。

    举手发言被大家批的同修,不是一次被批了,而是多次,法师对他就不客气,因为他在进寺院以前,教理学的多,一说什么佛教名词,他都知道,法师说上句,他老人家常接下句,接的都没错。但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

    法师就批他,原话是这么说的,某某,告诉你,你是所有人里面最差的。

    这个同修就晕了。当即面红耳赤,热血沸腾。虽然不说话了,但旁人都是看的出来的。

    后来,专门为他的问题把课程进度停了一次,继续讲,大致的意思就是学习佛法要把自己清干净,不要带着知见去学,否则就是知见上再套个知见,只能是与佛法越来越远。

    这一次,这个同修,招架不住了。当下生大烦恼。在法师暂时离开的时候,抱怨着要离开寺院,换个地方去学,学别的宗派和教法。然后唉声叹气地,抱怨一通,能抱怨都抱怨了。

    我知道法师这是捉住了他的“贼”,他的傲慢贼,狠打他的贼,但是打他的贼,他心疼啊,不干啊,要护啊,所以就烦恼就痛苦。

    我比较滑头,早就看出来了,上课回答问题,你答什么都是不对的,都是不靠谱的,因为你根本就没有真的觉受,怎么可能答对啊,法师都说了,只要你开口,就是用自己的知见去套,都是你个人的见解,根本就不是佛法。

    那还说什么啊,所以,我就不说了,听别人说。看别人被批,看别人的贼被捉出来好玩的样子,幸灾乐祸。

    法师也不是等闲之辈,批完了这个教理学的多的,忽然掉转枪口批我,说,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是想做个文学家?

    我说不是。

    法师说,那你是不是想在文艺上有建树。

    我说,不是。

    法师不依不饶地穷追猛打狠狠地乱批了一通,意思是说,不管是不是你也都是什么都不是。

    这一下,我就起烦恼了,心识大乱,心贼就这样被捉了出来。

    当下的想法念头是,我明明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干吗这么说我。这些念头一动,想法一出来,就跟一个烂水塘里扔进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翻江倒海,涟漪阵阵。

    当下,什么心思都出来了,是不是法师对我有看法?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不适合修行啊?。。。。。。

    这时候我就理解了那个教理学的好的同修,他此刻的内心该多痛苦啊。
我的“贼”被捉,捉出来在众人面前踏上两脚,我就痛苦。我就觉得没有面子。

    人就是这么荒唐。虽然也知道,法师这是捉我的心贼,没道理,就是你这人心里其实很傲慢,就是要打杀你的傲慢,理上知道,也能观照到,但就是痛苦。不能解脱。

    当天晚上拜佛我就没有力气,那个同修也是无精打采。

    当夜睡觉没什么,第二天睁眼,还想的是这事,早课也没什么精神。到了上午九点多,我翻看《随念三宝经》的解释,法藏法师翻译的,里面提到“如来”是汉语音译,梵文的音译叫“多陀阿伽陀”。

    我常诵的《金刚经》叫“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最好玩的是藏文翻译如来,叫“如去”。

    就是说假如一个汉地里的人和藏地里的人争论到底是如来还是如去,他们可能争论的是一个东西。

    那其实即不是如来也不是如去,也不是多陀阿伽陀。要是的话,祖师大德们就不会这样翻来覆去地翻译来翻译去了,就因为他们在告诉我们一个我们不懂的东西。只好借助语言,梵语、汉语、藏语轮番地解释。真是苦了这些祖师大德,跟我们这帮笨孩子们较劲。

    看了这个,差点把我的鼻涕泡乐出来。

    当下,就释然,昨夜的难受荡然无存,看谁都高兴了,回头一看钟,九点五十,算算时间,烦恼持续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去掉睡眠的时间,大概七个小时。想起来,要是当下能转烦恼,或者干脆就是没烦恼,那是多高的功夫啊。记得恩师以前讲过寺院里有的法师你说他什么他都不起烦恼,最后说他的人反而起了烦恼。

    看那个师兄还在唉声叹气,就想和那个师兄分享一下,我说,师兄啊,这句话很好玩哎。那个师兄立刻发脾气,驳斥道,我的知见太多,最差,不看。

    捉贼,说着容易,做着可不容易。

    这个师兄被捉了心贼以后,至少五天,到写这篇文章时,还一直闷闷不乐,但不影响功课和劳动。只是能看出他不高兴。这时候别跟他说话,说话就招惹他发脾气。

    他心里该是多么的痛苦啊。

    还有人发言未遂,没被捉他的心贼,他老人家的贼就自己跑出来招摇,有一个同修,上教理课忽然觉得有感想,举手要发言,可惜的是,他坐的位置是视觉盲点,法师没看见。

    他就尴尬地举着,别人举手的都发了言,就没让他发言。

    这个同修立刻恼了,坚持着在下课后发了言,但当时已然愤怒至极,火气很大地说了些与教理无关的话,搞得大家都不敢跟他过话。估计是出了这一次的丢面子,再加上以前不知道在哪里有积累了一些烦恼,一下全都爆发出来。

    法师也有点晕,不能跟他讲什么,别说把他的贼捉出来踏两脚了,他的贼跑出来,就已经让他不能自己,很失态。再说他两句,他还不急了。

    当天晚上,这个同修就说不舒服,第二天果然病了,不能参加正常的功课和劳动,闷闷不乐的样子。

    白天、晚上都披着个大披风,萎靡不振地。上课也无精打采。靠吃药疗病。这一病,我看没一个星期好不了。

    所以,我相信病由心生,果然真实不虚。

    你不把心贼捉出来搞死他,他就过的好好地搞死你。搞不死你就搞病你。

    一星期后,我看他精神好多了,再问,师兄,你的病好了吗?师兄回答,哦,好了,不过,那个病好了,现在又得了另外一个病。

    另外这个病还没好,又在一次劳动中又犯了个病,送到医院救治。从医院回来,使劲吃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又过了很久,一直不能正常参加学习和劳动,偶尔问他,身体怎么样了,好了吗?

    他立刻瞪大眼睛,很无辜地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那么容易好的。

    天啊,我一算,一百天,看样子他要等到明年的春天才能正常和大家一起学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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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出家后,还有机会到清真寺跟阿訇交流。
    跟以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阿訇们很和善,很健谈,口才很好,观察力也很了不起,很愿意交流。

    由此,我觉得,还是宗教之间的交流太少,沟通太少。导致了很多的误解,彼此的隔膜太厚。

    在北京三环的马甸桥下,有个清真寺,被称为马甸清真寺,在政府有关部门的安排下,我随侍几位法师去那里参访,寺里的阿訇告诉我们,宗教跟社会政治是紧密联系的,不可能脱离社会,yi si  lan教的鼎盛时期在明朝,追随朱元璋四处征战的几员大将都是回民,包括常遇春等。

    朱元璋登基后,从宗教信仰上也给予了这些大将们巨大的回报,于是造就了yi si  lan教在中国的兴盛,当时的清真寺有皇家敕建的,也有民间集资兴建的。

    我们参访的马甸清真寺从建筑外形上已完全汉化,完全是一个汉传佛寺的建筑风格,四合院两进院落,正中间是大殿,用于穆斯林礼拜。

    一个年轻的穆斯林刚刚从yi si  lan经学院毕业,在清真寺里工作,yi si  lan经学院的所在地就在北京菜市口附近的牛街,与中国佛学院的所在地著名的佛教寺院法源寺毗邻。

    非常有意思的巧合。

    年轻的穆斯林见到我们也很新奇,他说,对佛教的了解极少,主要都是从影视作品中获得的对佛教的认识,一般都是,江湖上有人打架,打得很厉害,忽然出现了一个僧人,这个人一出手,就把所有人都给震了。

    这是他告诉我们的对佛教的了解。因为时间的关系,能看出他很想把yi si  lan世界的信仰、文化介绍给我们,他见我们在清真寺的会议室里看那些yi si  lan风格的奖牌,于是就从绘画开始讲,他说yi si  lan的绘画艺术很了不起。这一点,我非常相信,以前也接触过,很赞叹,很仰慕。

    年长的阿訇最近刚去了台湾,在台湾看到了电视台里播放的佛教节目,法师在那里讲佛法,主要是讲日常的生活,教导人们如何在生活中处理矛盾,解决内心的痛苦,解决生活中那些尴尬的问题。

    阿訇说,这样的佛教他比较能接受,认为,如果宗教都能这样发展的话,对社会对宗教本身都有好处,而且,也反复强调yi si  lan教是入世的宗教。

    其实,我们对yi si  lan教的了解也是非常之少,如果盘点一下的话,基本上是一些零散的信息,出埃及记、圣经、古兰经、十字军东征、流血的耶路撒冷、中东战争、在那片流淌着牛奶和蜜的土地上被反复撕裂的人类的伤口、圣城麦加、富饶的石油、空中花园、巴比伦河、同治回乱乃至张承志的《心灵史》和书中为读者讲述的哲合忍耶,采访了这个世界最强悍的人的西方女强人卡拉奇和她笔下的穆斯林,还有本拉登,等等。

    出家前,因为有过一段报社工作的经历,因为工作的敏感,对宗教问题能回避则回避,也耳闻目睹了一些同事为此而招惹的麻烦。这一切串起了一个东方青年僧人的对yi si  lan的印象。

    其实这些印象是不完整的,因为,我从来还没有和一位真正的阿訇推心置腹地谈谈彼此对世界的认识和了解。这次见面,我认为是完全可能的,因为我所见到的阿訇,以及听到他们宣讲yi si  lan教义的时候都是很温和、很坦诚。
彼此不了解,是因为我们做的太少。

    如果,我们不带任何的先入为主的偏见,只是以一个僧人和一个阿訇的交谈,我想是完全可以做到推心置腹、开诚布公的,在彼此的心灵中寻找到契合点。政治套话叫求同存异。

    我,很想去了解一个真正的穆斯林内心的世界,也愿意把一个佛教徒的内心世界展示给他看。

    那这些有什么用处呢?我想,我的师父让我去参与这些活动,应该是有其用意的,具体的也没有能力去做太多的揣测。但是,至少,我是很愿意进行这样的交流。恩师讲过,希望组建一个由出家人组成的团周游世界,去采访人类社会最高级的文化、艺术、信仰、思想,最后形成文字、视频。

    然后把这些介绍给大家,最终留给后人,其实,我觉得宗教工作者之间的交流,其现世意义,与政治家之间的交流、经济学家之间的交流一样重要,其价值绝不仅仅是宗教上和文化艺术上的,还有可能会取代军人之间的碰撞和交流。

    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西方人在这方面做了哪些事情,或者他们期待做哪些事情。我相信,他们在方面已经走得很远。

    曾有一部获奥斯卡奖的美国影片叫《撞车》,这部影片在电影故事的组织上令人耳目一新,影响了后来的数部著名西方电影,包括《巴别塔》(又名通天塔)。

    我相信征服评委的不仅仅是独到而精彩的故事叙述方式,更重要的是影片将不同的宗教信仰不可回避的放在了一起。让人类重新认识、理解、观察我们所面对的世界和心灵。

    这些电影我觉得不是偶然产生的,更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商业社会催生出来的文化商品。我相信她是西方人思维的产物,是在频繁的宗教对话中产生的作品,参与这个作品的艺术家涉及视觉、音乐、文学、科技、政治、传播、商业等等诸多方面的高手大家,就是他们在影响者西方乃至影响整个世界的主流意识。

    而且,我相信他们的背后有宗教家以及成熟的宗教交流经验。

    他们都认同一个思考结果,那就是“包容”。他们用影片告诉人类,如果我们想获得和平和安宁,唯一的出路就是包容,文化之间的包容,政治之间的包容,信仰之间的包容。

    对个人而言,她的意义在哪里呢?就我所接受的宗教教育来观察,这个意义在于通过与世界的沟通和对话,以宗教工作者和实践者的名言安立的方便,让自己有机会站在整个人类高度去思考问题。就有助于我们在接受信息时能够放下有害的信息,去接受有价值和有意义的信息。

    通过信息促进思考,通过思考让自己的内心学会包容,潜移默化地接受包容的生活态度,包容他人和他的缺点。

    当然,我相信学习包容,一定还有很多种方法,但这个方法好像来的比较快,比较迅猛和有意思。但是,这种方式似乎跟传统的学修有差别,我想,法无定法,因人而异。不是一个高低对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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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给世间添乱了!
                                 
    山上派我陪一个净人下山赴东北处理他的一些家事。

    下山,坐汽车,地铁、火车,人力车,乡间的汽车,一路上,耳朵里全是人的声音,特别是手机的声音,什么样的都有,现在的手机铃声真的是怪,手机的功能也多,车厢里,喇叭在播放乌七八糟的音乐,每个人的手机也响着不同的音乐,有的人还专门用手机放音乐听。那些歌曲无一例外都是很糟糕很糟糕的流行歌曲。

    无比的嘈杂,嘈杂无比。

    安静地坐一会儿,很奇怪,这些声音都很清晰,也不那么难听了,比较好玩,有的人打电话谈论家事,自己的婚事,工作等等,有的人在叫骂,有的人在聊天。此起彼伏,没有停歇的时候。

    山下的众生也不都是那么乱,在地铁上,我刚坐下,上来一个老大姐,看不出来年龄有多大,看肯定比较大,是不是该给她让座,她要是拒绝我多尴尬,车里这么多人会怎么想,正犹豫着,对面一个女孩子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让了座。

    给我惭愧的不得了不得了。

    还号称在山上修行这么久了,简直就是惨不忍睹,这点功夫都没有,你看人家,落落大方,心无杂念的样子,而自己却胡思乱想。

    那一瞬间,我忽然就想起了寺里的一个上座法师,当时那个女孩子的神情就跟那个上座法师一样的。我经常悄悄观察那个上座法师,他总是会保持很平静,很安详。

    我估计,将来,一定要和世间有交流,封闭是暂时的,最终肯定要在世间去寻找真相,去实践自己所学习的方法和道理,去寻找解脱的道路很手段,肯定要在世间去利益众生。而不是远离众生。

    我要顽强地保留自己的语言系统,能在世间和寺院的两套语言系统里随时转换,否则,出了寺院就不能跟人讲话了。一讲人家就晕。

    我记得以前有个净人的父亲找上山来要带儿子回家,一个居士去劝,居士一套一套地全是佛教术语,皈依发心啊,回向缘念啊,加持什么的,搞的那个父亲一头恼火,坐在那里强忍着不发作。

    我悄悄旁观,那个父亲别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其实早已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要不是出于基本的礼貌,就该恶语相加乃至动手了。

    但是,那些话还在不停地说。

    以前,我也这样,但不是说佛法语言,而是在公司开会,不管人家听的懂听不懂,听的进听不进,先说一大通,先把自己说爽了,说痛快了。

    但,那有什么用呢?得罪了一大堆人,让人家对自己有意见,有看法。

    世间,对佛教有偏见,不是佛教的问题,是传播者的问题。

    陪一位同修下山,一路上接触很多社会基层的劳动人民,深切地能感受到他们对信仰的需求,更能感觉到他们需要信仰来解决他们什么样的问题。
他们有很多很多的需求。

    但肯定不需要佛教名词。

    也有人需要佛教名词,有一年,我在一个商业组织里开会,他们比较相信这个,他们判断一个人有没有学识,值不值得了解,凭的就是这个,因为我吃素,所以就问到了佛教的问题,那一次,我出口成章,挑一些很押韵的话,显得很有学问的名词术语,胡说八道说了一通,引得一片赞赏。大家说,你不错,佛教不错。

    在这里,为那次的无知和小聪明予以忏悔。

    还有一次,有几个有职务的知识分子同桌吃饭,也是因为我吃素,所以也就问我一些佛教的问题,他们挑了一些很生僻的佛教术语来问我,甚至还问到了佛教的起源的具体的时间年份的问题,跟高考题一样。我说佛教已经两千五百多年了,他们说两千五百多少年?乃至于那时候是中国的什么朝代,什么年份等等。

    问的我目瞪口呆,我这个半瓶醋哪记得这个啊。

    后来,他们就说,你看,你对信仰的态度是有问题的。

    这个结论我接受并信服,谁叫自己没有学好佛教历史呢?但是他们的第二个结论让我不能接受。

    他们说,所以,你的信仰也有问题。

    我说,喂喂,我对信仰的态度有问题但不代表我的信仰有问题啊。

    人家根本就不听解释,说,都一样。

    完了,最后,还是我的问题。

    一个好的行者,需要多高的条件啊,教理要通,知识面要广,还要真有功夫,才能见人说人的话,人能听懂,见鬼说鬼的话,鬼能听明白,见神说神的话,神听的高兴。见不说话的,也不说话,让不说话的心花怒放。

    真正地济世度人,否则,就直接给世间添乱,世间本来就够乱的了。再添一个,那得多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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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就是改变自己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法师上课时,总是有人拿出经论来辩解一番,或者为了一个教理的问题解释一番。初学好像都是这样,为了破我们的慢心,很严厉地问,你们真的懂吗?知道皈依是什么吗?

    问的很严厉,大家有点心慌。

    法师说,告诉你们吧,皈依就是改变自己。

    美国万佛城的方丈恒实法师,美国人,长着一副标准的美国人的面孔,却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对经论、教理如此通达,是宣化上人的弟子,一位有修有证的传奇大师,来寺院里为僧俗大众讲课,有人问到关于开悟的问题,他说,在万佛城不提这些怪词,提的都是改正自己的习气和毛病。

    所以,我接受了这样一个结论,皈依就是改变自己。

    我们所做的诸多事情,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由内而外地彻底改变。

    刚进寺时,作息还是比较松的,但渐渐就开始严密起来,特别是搬进新建的“见行堂”之后,寺里进行有序化管理实践,生活、学习、劳动时间都越来越严格和精确。

    早上四点起,四点半上早课,五点二十下早课,立刻开始晨读,到六点用早斋,早斋后也就有个上厕所的时间,七点全体开会,安排一天的工作和学修,有事说事,没事分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晨读是另加的,把时间安排的满,应该是对治妄想的,新进寺院学习,肯定杂染习气重,妄想多,不下猛药肯定搞不好。

    早上,一个师兄在走廊里忽然抱怨,说,为什么要晨读?为什么要晨读?搞的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我很同情他,说,那就换个时间上厕所吧,现在忍一忍。

    他立刻义正言辞地对我说:告诉你,我,多少年来,都是要在早上这个时候上厕所。你明白吗?什么都可以忍,这个事情怎么能忍呢?

    我说,我明白。

    师兄发泄完了以后就自顾自地走了。

    晨读过后,劳动时,我见到这个师兄红光满面地在干活,情绪很高兴的样子。我就问他,你早上上厕所了吗?他说,没有啊,早上到现在都没上。等一会,干完活再上。

    看他挺欢喜的并没有被憋的难受的痛苦模样。

    由此,我相信,人是可以改变的,先改变以往让我们放逸和懒惰的作息,然后改变身体节奏,同时改变内心。

    夏天进的寺院,如今已是白雪皑皑的冬季,龙泉寺被大雪覆盖,初进寺院的我们这些净人们大多已经适应了寺院的生活和学习节奏,每个人都在发生改变,神奇的是长相的改变,很多人变得清秀,原来感觉五官没有长开的也明显舒展了,举止和语言粗鲁的也变得斯文调柔了,目光比刚来是显然要明亮了很多。等等。

    最神奇的是,一位习气重的师兄经常在做了些不合适的事或者说了不合适的话之后就会叹息,说,我的毛病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改不掉。

    和我们以往的认知刚好相反,以前,包括我自己,对世界的认知,都是这样一个态度,那就是,你有毛病,你得改,我没毛病;你错了,你得改;我对,你错,我全对,你全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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