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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愿是成佛的关键一步!青年出家学僧日记系列

我是嘴作到了,心里作不到!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寺院一直在搞建设,主管工程的法师天天泡在工地里,做着很多事情,去年的夏天,我们在他的带领下,突击挖土方,装埋下水管道,然后回填土,夯实。

    今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在他的带领下,把那些管道给挖出来,拆了,重新回填土,夯实。

    挖了拆,拆了挖。

    与一位法师经行,他赞叹那个主管工程的法师,并不是赞叹他盖的楼多,洒的汗多,而是赞叹他拆改起来,连眉头都不皱,说干就干,放得下,了不起,但刚开始不行,让他拆改他辛苦盖的房子,修改方案,不容易。

    一句话,算是小小地棒喝了一下,搞明白一点,原来,工程法师盖楼的功德其实比不上他拆楼的心得。盖楼毕竟是有为法,一个楼的内部装饰,一百年后基本都不能用了,两百年后,很难说这个楼会怎样,再长,一千年够长吧,也是有限的。

    但是,人的内心是无限的,所以,工程法师盖的起楼,也拆得起,为某个方案认真设计,忽然改了其中的一个,其他的全部都要改,于是那就改,估计他心里也不苦,也不执着,改呗。

    出家,就这么点事情。把心练得无所挂碍。顺便也成为一个优秀的建筑工程师兼监理。

    由此而窥察出一个结论,如果我在工地里使劲地干,但内心里放不下的话,最多也就是个优秀建筑小工。即便干得再好,成为建国以来最优秀的建筑工人,两千年以来最优秀的建筑工人,又能如何。还是一个世间的俗人,而已啊。

    放得下的话,就不一样了。

    我观察寺里,能放下出家的人,大多数在世间都是很了不起的。做事情肯干,任劳任怨,有才干,人品好,又聪明。但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些世间的成就和事业是有为法,经不起推敲,从究竟意义上讲,是火坑,那么出家了以后,继续做事,如果,光是做事,不懂得、不能够放下、修心,那就等于把世间法带进寺院,剃了个光头在寺里干俗事而已,从世间的那个火坑跳进寺院里的这个火坑里。

    越是我们倾注了心血的事情,我们认为呕心沥血的事情,越是难以放得下。越是容易粘着在上面。

    出家,放下了亲人眷属,世间的事业。这些外在的东西其实好放下。咬牙跺脚走人就是。

    有一个同修说,在江西的某道场,有个年轻人出家,他老妈来了,拿着农药瓶,说,跟我回家,不然就喝,这个年轻人没办法,只好跟着老妈回家去,真的是命苦。

    其实,也没什么,回家以后好好哄哄自己的老妈,再找机会出家就是了。

    有形的好办,最难办的是内心里无形的,把内心的凭恃和执着放下,这个太难。

    观察我自己,盘点一下,出家后内心里有哪些东西放不下,形成执着而另自己苦不堪言。

    一,我一定要有所成就。

    这个表面上看是一个理想,是策励自己精进办道的动力,但,驾驭不好,直接就成了执着,因为,我要有所成就,成就本身就是我的欲望,有欲望就苦。到底什么样才叫成就呢?是成为一个住持,还是成为一个佛教领袖,还是成为一个大家称颂的高僧,还是成为一个著述等身的大师,哪一个算成就呢?

    我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啼笑皆非的结论,倘若,放下一切,就是成就,那“我一定要有所成就”就成了南辕北辙的车轮了。

    二、我要让别人成为大德。

    寺里有引导,要成就他人,因为大乘佛法讲成就他人,这个跟成就自己是一样的,驾驭不好,也很麻烦,我要让别人成为大德,我就要改变别人,让他从凡夫一点点地成为圣者,

    这个动机看似不错,但成为欲望,有所求的话,估计到最后别说大德了,连二德、三德、四德都成不了。所以,我的师父讲,认真而不当真,做事努力,结果随缘。这话,早几年听到,我肯定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这么多年,苦就苦在“我要成就什么什么”上了,不是成就自己,就是想去成就别人,结果自己没成就,苦歪歪的,再去要求别人,搞得别人也苦,见我就躲,真的,不是开玩笑,我出家以后,有亲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总算出家了,不用天天烦我们了,终于没有人天天追着我们早起,追着我们诵经,做功课。

    在家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毛病,不管是谁,也不管人家的根器秉性,就强迫着拽着人家做功课,学佛。人家碍着面子,没法推辞,但心里老大不愿意。

    有的时候我挺羡慕有的师兄总有亲人来看望,我就没有,应该是过去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太执着了,老觉得自己对,觉得自己能帮助别人。其实,这些都是烦恼,都是因为没有智慧,不懂得次第,不懂得循序渐进和观机设教的缘故。所以,要忏悔,为过去的无明、无知和愚蠢而忏悔。

    倘若,再来一次,肯定不这么干了。而是,我要帮助别人放下,首先自己要能放得下,自己放不下,怎么好帮助别人放得下呢?

    想想,真是很可怕,放不下就使我们执着,执着就令我们烦恼,而烦恼竟然是如此歹毒和险恶,它会假以神圣的责任来欺骗我们,比如,我为了社会主义佛教事业而烦恼,我为了佛法的弘扬而烦恼,我为了众生的疾苦而烦恼,我为了别人不能成为大德而烦恼。

    也会为那些针尖大的小事儿烦恼,我为了看他不顺眼而烦恼,我为了他太差了而烦恼,我为了他背后说我坏话而烦恼,我因为跟这个团队不相应而烦恼,我为了鸡毛而烦恼,我为了蒜皮而烦恼。。。。。。。

    烦恼搞出的悖论让我们晕菜,烦恼本身就拖了社会主义佛教的后腿,也障碍了佛法的弘扬,影响众生的信心,更无法帮助别人成为大德。障蔽我们的智慧,障蔽我们的心智。小事起烦恼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宁可起痱子,不能起烦恼。起来了,赶紧放下它,否则,日子就没法往下过。想不起烦恼,就不能执着,不执着,就要放得下。

    那天有个师兄很兴奋地找我说,哎呀,我终于有了一个体会。

    我问,什么体会啊,赶紧告诉我,我也好同沾法喜。

    他说,以前,我做事情的时候,有自己的办法,别人提出别人的办法我就不乐意,现在发现,做一件事情,有好几种办法,我可以放下我的办法,用别人的办法。

    了不起啊,了不起啊,真的了不起。这一点,我是嘴作到了,心里作不到。要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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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家对父母亲人有很大的利益!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我正在走廊里走,一个居士拉过我,说,屋里有个家长,他的孩子要在这里出家,结果他找来了,让孩子跟他回去,孩子不干,他正绝食。你能不能给劝劝。

    我还是第一次干这事。

    在龙泉寺出家,不是想出就出的,得先考察,先在寺院里跟着大家干活,学习,然后做“净人”,再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考察,确实有这个根性,才能剃度。成为真正的僧侣。

    这个家长来找的孩子正在寺院里当“净人”。

    一见这个家长,发现没有绝食,因为刚才在饭堂里我还看见他在吃饭,吃的挺香的。我想,绝食,也就是一说,不是真的。

    不过,这个家长的难过,确是真实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这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大学刚刚毕业竟然就到寺院里要出家了。

    已经有居士跟他谈了很多出家的好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话说尽,意思是,出家很好,总比出国好吧,养个儿子出国了,想见也见不到,出家了,想见,随时可以到寺院里来见。这话出自方丈和尚,大家拿过来用。

    家长一脸肃穆地说,不可能,这是绝不可能让我想通的。

    以前,我也听说过,有家长到寺院里找孩子,有的只是孩子在寺院里做义工,家长就找来,要求孩子到社会上去工作。不过,听说有的家长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一副不把孩子带走誓不罢休的样子,可是一见到寺院里的学诚方丈,就立刻改了主意,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表示,要鼓励孩子好好在寺院里学习工作和生活。

    这事我是听身历者说的,她说她家里人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

    我是完全相信的,人在俗世间,很难想象遇到真正有德行和有修为的高人,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别说是方丈,在一个小僧面前,他的清净,脱俗以及清澈的目光都会让你充满信任,让你不好意思粗鲁,让你不好意思不讲道理。

    高人对俗人思想、境界和情感上的震慑,不亲历是很难讲述清楚的。

    我知道,这个即将和我在北京西郊山上夜谈的家长最终肯定也会坦然地接受孩子出家这个事实,但是,这个过程还是让我觉得有趣。尽管,他一见我,就说,我之所以没有对孩子采取强制措施,是给他一个面子,让他一个台阶,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老老实实地跟我下山。

    首先,我食言了,在知道我曾经从事写作工作后,他表示,不要将我们的对话写下来,我答应了,不过,下面写的这些话,一不会透露他是谁,二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负面影响,三,我是希望这些文字对更多的家长有一点帮助。

    这些文字不是一个学佛指南,更不是修学指导,而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写作者见到别人修学时而写下的见闻。这些见闻首先是真实的,然后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这些想法也是这个社会上很多人的想法,本文没有能力提供答案,所有的答案都在真正的修为里,在修行的实践者那里。

    所以,我和这个家长的交谈并不是一个佛教徒和一个唯物主义者的冲突对立,而是两个父亲之间的促膝谈心。

    他说,我知道你们都会来劝我。

    我说,我不是来劝你。

    他说,我看到了要出家的“净人”有十多个,个个都是好孩子,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可是,我现在是一个人,要面对你们这么多人劝我,我多么孤独啊,多么辛酸啊,多么势单力薄啊,不过,要是这些“净人”的家长都来的话,就不见得谁劝的过谁了。

    我说,我也是站在你一边的,如果你愿意采取强制措施把你的儿子带下山的话,我一定帮你,而不是帮你儿子,当然,是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

    他说,法律肯定是不触犯,强制措施,我当然也不会采取,那就是说说而已,不过,我有办法,有一个好办法,你怎么想也想不到的好办法。这一招一出,我儿子肯定就跟我下山了。

    一名居士说,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吗?

    他说,绝对不能说,这是我的秘密,泄露出来,你们肯定要给我儿子通风报信,就不灵了。

    我说,那您一定藏牢了,千万别说漏嘴了。

    他说,他生病了,他的父母八十多了,也因为孩子要出家的事生病了,培养一个孩子读大学,花了多少钱啊,现在孩子还没有给家里做什么贡献,就要出家了;在老家,要是别人听说家里出了个出家人,人家该拿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己啊,多没有面子啊;不指望孩子光宗耀祖了,就指望他能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人,找份工作,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商量明年干点什么;家庭培养一个大学生,花了很多钱,国家也花了很多钱啊,出家了,就不能为社会做贡献了,自己家是单传啊,孩子出家了,就不能传宗接代了。。。。。。。

    他说,他想起这些,就恨不得给儿子两记直拳,将他立刻**在地,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孩子出家。

    他说了很多很多,我总结了一下,是上面这些意思。

    其实,他在表达的时候逻辑是混乱的,前后矛盾的,一会儿说不让孩子出家是为了自己,一会儿说是为了社会,一会儿说是为了孩子,一会儿说是为了亲人。

    这些矛盾,我也没有说破,因为说破了,也很难交流,长期在世间生活的人不太容易意识到自己的逻辑和思维混乱,就是说,他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不让孩子出家。他提出的所有的理由都前后矛盾,比如,提出,孩子出家了,不能为社会做贡献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一个授戒的法会,有二百多人会上山受戒,这些“戒”简单地说,就是让人做好人,做好事,好的什么程度呢,要好到舍己为人,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为他人,就是菩萨戒。

    这二百多好人、善人、菩萨回到社会上,不是贡献是什么呢?

    当然,授戒没有僧团是不可能的。

    所以,出家人是生产道德产品的,社会光有物质产品没有道德产品肯定是不行的,而上班干活容易造产品容易,出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接受了这个观点,随后又反对这个观点,再接受,再反对,最后又回到孩子出家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问题。

    这个问题,我深有体会,父亲爱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佛教是落后的,是陈腐的,在我看来,恰恰相反,我觉得佛教是民主而进步的,符合新时代的价值观。

    我不觉得孩子是我的私有财产,他是有着独立完整的人格的个体,我和他是平等的,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我只是养育了他,我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在他成年后要求他这样或者那样,当然我有教育他的责任,有引导他追求真理的责任,但,在这个道路上,他不属于任何人,我没有权利要求他去给我生个孩子,帮我传宗接代,我更没有权利要求他必须每年给我赚多少钱,让我因他而出人头地,我没有权利把我在人世间没有实现的理想强加在他身上。

    当然,他也没有权利这样要求我。

    我们俩,都是自由的。

    如果,我的孩子长大后选择出家,我会很高兴,他要是选择去信ji 督教,我也很高兴,他要是去做个小贩,我也挺高兴,如果他要是选择出国,我也挺高兴,他要是选择做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那我也没办法,伤心难过是有的,但也只能伤心难过,我绝不会寻死觅活地不接受。生离死别到时候都得接受,何况是追求和探索真理。

    这是我的观点,没有直接告诉我面前的这个家长,理是这个理,正在面对孩子要出家的痛苦的人,即便把理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他需要的是此时的关怀。理,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会通。

    我问他,孩子出家坚决吗?

    他说,坚决,太坚决了。上次就要出家,被拦下了。

    我说,既然如此,你就只好接受了,跟生老病死一样,不都得接受吗?不接受,只能损害自己的身体。然后让你的孩子痛苦。

    他说,我就是要让他痛苦。

    我说,那你刚才不是说都是为了孩子少受痛苦吗?

    他说,你是说不通我的。

    我说,我没说要说通你啊。我是想让你好受一些,所以才跟你谈心,想让你不至于因此伤害身体。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不认识你儿子,也不认识你,只是陪一个上山的客人说说话,而已。

    他说,他很痛苦。

    我说,我理解。

    他说,佛家不是讲孝顺吗,他现在出家了,不能孝养老人了,这是叫孝顺吗?

    这是个命门的问题,是个分水岭。我们的交流到此为止,已然不是我能探讨的问题了。

    很多年前,我和我所就职的公司管人事的负责人,一个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有一个深刻的交流,我说,我相信有来世,所以人不能做恶事,这个唯物主义者说,不可能有来世。

    我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来世,但是,我想,万一要是有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唯物主义者说,绝对没有。

    我说,我的意思是,反正做善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对现世好,对来世也好,何苦而不为呢?

    唯物主义者说,绝对没有来世。人,一死永灭。

    我说,万一,万一要是有呢,那不是太冤了。

    他说,绝对没有,所以要及时行乐,享受生活,过一天算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想那么多,是自己找病。是迷信,是精神寄托。全都没用。

    我说,按照人一死永灭这个观点,世界是非常可怕的,人都为了自己去巧**夺,那世界不是早就完蛋了呀。

    他说,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自然规律。

    我说,按照这个规律,我可以依我的职务让你的前途一塌糊涂,当然,你也可以让我倒霉,你也可以让所有比你弱小的人都倒霉。换取你的利益。

    他说,这是另一回事,反正,人没有来世。绝对没有。

    这就没法交流了。

    佛家讲,出家对父母亲人有很大的利益。

    当然,这个利益是建立在我们肉眼暂时看不到的那个时空基础上。

    我相信有来世,但自己也没见过,也回忆不起来前世的事情,也拿不出证据,不过,有另一个角度一直在说服我,支撑我相信来世,因为我接触的寺院里的僧侣普遍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比我要聪明很多很多。在我不确定不理解一个道理的时候,我选择向比我聪明的人学习和请教,先接受他们的观点,有存疑,先存疑,该学习就学习。

    我接触的唯物主义者,尤其是特别坚固的那种,都不太爱学习,喜欢一口咬定,死不松口。

    回到我和那个家长的谈话中。

    天已很晚,他抱怨他的儿子没有给他带来他期待的物质和精神上的光荣选择了出家,虽然,他还想和我倾诉,但我已经要休息了,因为第二天四点我还要早起上早课。

    和他道别,晚上去寺院的佛堂竟然和他的儿子见了一面。

    他的儿子,一个一眼就能看出聪慧无比的准出家人,先关心地问了他的父亲是不是吃了晚饭,然后也开始抱怨,他的父亲总是把他当成私有财产,总是希望他来完成自己的未完成的理想,总是不让自己选择自己选择的道路,因为他一生不如意,所以对孩子寄托了毕生的期待和希望,总是以孩子为骄傲和自豪,经常以此来安慰自己在事业上的低迷和不得志。

    他的儿子还说,这一次,绝不妥协,因为上一次就因为妥协而没有能够出成家。

    我说,这好象不是一个妥协不妥协的问题,也不是表达怨气的时候,更不是一个是非的问题,而是一个父亲和儿子的问题。

    他很年轻,但极聪慧。我们彼此全然清楚,彼此深深鞠躬。

    第二天,我在闲溜达,一撇眼,看见一对父子在游览寺院。时而低头私语,时而放眼远眺。

    正是他们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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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练心的事情,怎么练都是练!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在很多传记里都能看到和我们现在所从事的学修一样的方式,应该说,龙泉寺还是很传统的,外表显得很现代,有很多新事物,新名词,讲座啊,交流啊,接待啊,还能上网。

    但是,骨子里没有离开传统,当然,我指的传统是内心的那个东西。在自己的内心里静静的摸索、寻找,那种感觉,我想,古代的丛林里也应该是这样的吧。把向外的心掉转过来,然后一切就开始了。


    之后,所面对的东西虽然和以前还是一样,但对内心的作用就有本质的区别了,我不知道古代丛林搞不搞生命故事,从听说来的,好像是没有,所谓生命故事,就是僧团里的人互相讲讲自己的过去,而且要求讲的很详细,过去的特殊政治年代里有“痛诉革命家史”的说法,跟这个差不多。

    把自己所有过往的事情都一股脑地讲出来。

    一开始,对这个不太当回事,自己也讲了一次,60分钟,人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下子讲的完,怕别人听着起烦恼,就事先问了问前面的法师,法师说,讲生命故事如果能给别人带来欢喜就带来欢喜,不能带来欢喜就带来启发。

    启发不敢,带来点欢喜吧。

    自己也没有启发。别人有没有也不清楚。后来,又有一个同修开始讲生命故事,他讲的很长很长,渐渐就失去了结构和逻辑,大家都听得没有了耐心,出于礼貌,坚持地听了下来。再提生命故事,就有点头疼了。

    但是,有了向内的思维习惯后,就能迅速把这个心态调整过来,下一次,无论他讲的好不好,乱不乱,正好可以练一下自己的心,看自己的心有多大的耐力和安静的能力。

    静静地坐着听别人讲不好听的东西比听别人讲生动的故事对修行者来说,似乎更有意义和价值。

    这个念头来了,就好办多了。

    这一次的生命故事依然讲的没有逻辑,乱作一团,但是,一些很珍贵的认知被捕捉到了,所谓性格改变命运,那么性格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一个小孩子从小到大,常常有一个很固定的性格,然后被周围的环境再熏染,最后形成现在这样的人生,于是,就可以确定是前世的业以及后世所造的业。

    性格是从前世带来的。有的人天生坚强,有的人柔弱,有的人勇悍,有的人谨慎,因为性格的缘故,面对同样的境界,会产生不同的感受。

    每一个生命故事中的人生痛苦对当事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但是对另一个人就会觉得非常的可笑。比如,一个同修小的时候被父母冤枉偷了自家的花生,然后无比气愤,如今三十九岁说起来都会愤慨不已,而我就觉得太可乐了,因为我小的时候整天就是琢磨着偷家里点东西吃,如果少了点什么,肯定是我干的。根本就没有冤枉这一说。

    还有一个同修讲了一个他的亲人去世的事情,讲到泪下。但这个故事也没有打动我,和他一起悲伤,因为我经历过不少亲友去世。因为佛法的缘故,而没有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同修讲了一个跟古代戏剧一样的人生故事,少年时他喜欢一个女孩子,但是家里偏偏逼迫他娶另外一个女孩子,结果痛苦的他连死的心都有,不得已成婚后,过了几天,立刻离家,然后外出打工,再归家时,就办了离婚手续。后在外漂泊多年,然后遇缘而出家。

    这个往事再提起的时候,伤痛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这个故事对我而言,听了也很想乐,换我的话,一定没什么痛苦,因为我老是觉得这事要随缘,甚至觉得老婆要是能让父母和家人开心,比让自己开心更好,有过婚姻经验的人都知道,婚后最大的一个痛苦是就是媳妇和家人不和。

    但是,我的痛苦,别人也不理解,也会觉得可笑,我小的时候,因为发育晚,被同学嘲笑,折磨了我整个青春期,极度自卑和痛苦,还有,曾经的一个初中女老师,正值更年期,喜怒无常,整天罚我的站,停我的课,把我折磨得痛苦不堪。那些往事,现在连想一想都头大。

    更小的时候,有一次,我把书包给弄丢了,老师对我怒吼着说,战士丢了枪,怎么打仗,小孩子丢了书包,简直就不能要了。给我滚。去把你爸妈叫来。

    那一刻,我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啊,于是,我就孤独地滚了,在回家的路上,我生平第一次想到了死。那个年代,对一个孩子对严厉的惩罚莫过于叫家长。

    您读到这里,可能会笑。可是,当时的那个小孩子的痛苦是真实的啊,那种绝望对他而言也是真实的啊。当然,现在再提起来,也就是一个笑话而已。

    听别人的生命故事,忽然发现了几个东西,一个是我们之所以不愿意接受别人,内生傲慢,是因为我们总是觉得自己的感觉很重要,我们陷在自己的感受里不能出来。二是误以为痛苦有高低贵贱之分,其实,无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的痛苦都是一样的,一个小孩子丢了书包的痛苦及绝望与一个金融家失手败光了身家要跳楼的痛苦是一样的,唐玄宗和杨贵妃,王贵和李香香,他们的困苦和傍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一些很有思想和成就的艺术家隐居在乡村里,跟当地的农民关系好的不得了,他深切地知道和理解周围人的喜怒哀乐。在他们的内心里,至少在情感上已经没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实际上,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样的,只是呈现的面貌不一样,事件有不同而已。痛苦都是真实的,但彼此之间没有方式、能力、智慧沟通和了解。
所以,我们就对立。

    听同修讲他们的生命故事,渐渐地听着就不是故事了,而是在他们的讲述中放下自我,其实并不真的是去深入别人的内心,当自己放下自我的时候,就已经在深入别人的内心了。因为,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我们没有理由不去接受别人的痛苦乃至缺点。

    之所以这一生外表呈现的不一样,跟前世的经历有关,跟前世的愿力有关,而已。所有的这些经历我们都可能会遭遇。

    后面还有很多的生命故事,会有非常多的痛苦和欢乐的倾诉,每听完一个,应该都自己都是一次提升,只要是练心的事情,怎么练都是练,诵经是练,过堂是练,出坡是练,听别人讲故事也是练。

    这个经验总结一下,就是,一定要放低自己,真正认真地去倾听别人的倾述。时间长了,习惯了,自我就没有那么坚固,人就越来越远离痛苦,越来越自由,应该是这个路数。

    这个方法其实世间也可以用,一个不太和睦的团队,彼此之间互相讲一讲自己的生命历程,互相了解和认识,应该对促进团结有好处。

    当然,即促进了和合,又能在内心里捉出点东西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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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苦的有的是,但不见得有成就!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多年前,我看过一副有趣的中国画,画了一个书童在写字,题词大意是书童也有书香气。

    现在想起来,这副画的意境很高。人处在的环境决定了人的气质,汉语里的“熏染”,就很能表达这个意思,跟高人在一起,思想境界,行为举止就高,跟俗人在一起则反之。

    龙泉寺几乎每天都有僧侣的讲座,其实,大多数我是听不太懂的,词句倒都是能听的懂,但是境界和内容是肯定无法如僧侣一样深入,尽管如此,僧侣们依然乐此不疲地讲,大概就是在熏染俗人,也不是真的就指望我们马上全都明白。

    慢慢来。

    但仅熏染来的这一点受益也令人的气色和思想境界大有改观。

    至少,我是这样。尤其是每天总能听到不同风格,不同修为的僧侣的讲座和指导。

     一名僧侣曾和我谈及当下的教育,他也对应试教育有看法,提到了社会、学校、家长、老师、学生对考分的执着不太靠谱,并表达了深深的忧虑。我也一直有这样的认知,不过表达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僧侣轻描淡写地说,大家都想要高分,方法很简单啊?

    我问,有什么方法?

    僧侣说,把考试难度降低不就行了吗,这样皆大欢喜啊。何苦跟个分数较劲。

    当场笑翻,但笑翻之后,却体会到同样的认知,但境界是不一样的,方式也不一样。对自己,对他人的结果也都完全不同。

    僧侣讲课,问了一个关于因果的基础问题,有人按照经论上的标准答案认真回答。

    僧侣说,错了。

    众愕然。

    僧侣说,错就错在你用标准答案,永远是标准答案,就知道你会说标准答案。

    众依然愕然。

    我猜僧侣是用这样一个方式告诉我们标准答案是用来行持的,不是用来讲的。道理明白,行持上如何做到呢?就好比一个精通浮力原理的人掉进水里如果不会游泳的话,一样会淹死。

    似乎是用这样一个令人记忆深刻的方式告诉我们,宁可学游泳,不要学理论,但是理论又不能不学,既然学就会有标准答案,有标准答案但不能死在标准答案上。

    有点拗口。不过,身临其境,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讲到经论中经常会提到的“无有是处”,问大家,是什么意思。

    大家纷纷答,就是不对的意思。心想,这下没有错误了吧。你总不能反过来解释吧。

    僧侣断然说,错。

    众愕然。

    错在哪里啊?

    僧侣说,不是不对的意思,是完全不对的意思,完全不对的意思。明白了吗?

    上面这一段,我自己读了一遍,文字上有点绕,很担心读起来费劲,不过,这些文章都是给知识分子读的,多看一眼,应该就能体会,也许我多虑了,很简单的文字,根本就不用担心别人读着费劲,也许,自己写的文章不太容易了解到别人读自己文章的感受。

    除了文字之外,上面这段文章的核心问题是这些绕来绕去的文字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也就不在这费劲巴拉地写字了,肯定就有另外的生活了。不过,我可以猜想一下这些话的意义。

    我们的生活和工作需要我们不断的学习,而学习中我们总是注重知识的积累,可是世界上的知识太多了,光是一个土豆的成长过程,所涉及到的领域,你要想全部搞明白足以耗费掉你的一生也不见得全部能明白。

    那么,我们需要的是领悟力,就是悟性,就是更加深入地去了解我们所面对的世界,面对我们所遇到的问题。

    深入到什么程度呢?

    过去有个说法,叫作看破,看穿。

    我们自己也有一些口头语,会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如何如何,那个事如何如何,那个人如何如何。或者,这个事情我是看透了。等等。

    可是,真的看透了吗?

    我觉得大多数是没有,只是一说而已。真正看透了,那我们的人生就会改变,就会变的更加智慧,更加明白,更加快乐,更加有意义和价值。

    只是,看透太难做到。

    我理解,也没人逼我们一下子全都看透,稍微看透一点点就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作用和帮助,按照我的观点,每年都有大量的年轻人从事艺术学习和工作,文字、影视、绘画、音乐、表演等等等等,大多数都将其当作一个职业,极少数人获得艺术成就。

    有一个规则,当作职业的并不能享受这个职业,获得艺术成就的则能够享受其创造的艺术成就,获得艺术快乐。

    甚至于体育,我认识一些从事体育工作的人,也接触过一些和体育有关的事,有成就的,多是悟性好的。

    刻苦的有的是,但不见得有成就。

    你会画画,你不见得就是画家,你会写字,你不见得就能是作家,你会盖房子,你不见得就能是建筑师,你会跑步,不见得就能是运动员,你会唱歌乃至拉胡琴,你不见得就能成为音乐家,等等。

    甚至于居家生活,把日子过的苦不堪言的,大多数都是悟性不太好的,在艰难的生活中,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的有声有色的大多数是有悟性的,这和掌握多少知识没多大关系,比方说,你懂得多少微积分的知识对处理你和你丈母娘以及老婆乃至领导乃至儿女乃至你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邻居之间的关系没有一点帮助,可是,你的生活中可以没有微积分,但不能没有亲人和朋友。

    当然,即懂得微积分又能处理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人,那是很了不得的。在我看来,悟性差的人能搞懂前者,悟性不错的人能搞懂后者,悟性高的可以两者皆搞定。

    我是属于悟性极差的,所以两者都搞不定。

    我觉得,这个悟性是可以训练出来的,通过和高人在一起的熏染,自然而然地就和那副中国画上画的那个书童一样,有了书香气,用来从事艺术创作,用来用于居家生活,用于与人相处,乃至用于追求真理,都有极大的好处。

    有人会问,理上仿佛是这样,那你如何证明僧侣们就有这样的悟性并且传递给你呢,万一他们也没有,只是装装样子,那岂不是坏事了。

    这个问题,我也存疑,我觉得跟各人的运气有关,社会上装蒜哄人的很多,但我很少遇到,我遇到的大多数都是真有悟性的,然后教育我,感染我。

    我想,要是真遇到装蒜哄人的,也别灰心,总不能因为喝了一口假酒,你就说天下的酒全是假酒。

    还有个问题,有人问我,你凭什么就能判断你遇到的僧侣就真有悟性呢。

    这个判断的方法很简单,很朴素,很原始,我观察他们的生活方式,僧侣的生活、工作完全是用于悟性的培养,我看到的一般是清晨两点起床,用功,晚上十点乃至更晚睡觉。大量的时间都用于修习。

    断绝世间的五欲,没有了世间的那些杂染。

    所以,我断定,这样的生活方式和学习方式再加上更高的大师的指导,没有悟性,那才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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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以律己!倘使用来对照别人,那就死定了!

                               北京龙泉寺贤兆法师

    沙弥这个词是音译,梵文Sramanera,南山律祖意译为“息慈”,意思为止息世间染着慈济众生,玄奘大师翻译为“室利摩那路迦”,意译为“勤策”,还有翻译成“求寂”的。

    单解释清楚这个词,引经据典就可以写一篇文章。

    但那样就没什么意义了,把沙弥这个词的来龙去脉全都搞清楚,意义实在是不大。真正的意义似乎更在于我们在这个阶段要通过学习而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位师兄从图书馆借来了一本书,叫《沙弥学处》,福建莆田广化寺出的,专门讲沙弥律仪的,之前,我们一直学习一本叫《沙弥律仪要略》的书,要略里就提到如果一个沙弥想详细了解律仪的话,就应该更深入和更多地阅读这些律仪的出处。

    《沙弥学处》的序是民国一位叫学忍的法师撰写,读来发人深省,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我们有引导,读书不能够一本未完,就读另一本。

    因为手头在读《曾国藩家书》,书中曾大人他也三番五次地告诫亲人,不能一本没读完,就读另一本。看到新书,本没想读,但没忍住,顺手翻了翻这本《沙弥学处》,一读就没放下,结果起了烦恼,掩卷就觉得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再联想过去的一些事情,越想越不对劲。

    倘使我们把经论中以及戒律中的很多东西都联起来的话,没有向内找的功夫,读着读着就读死了,比如《三千威仪经》中讲,比丘有沙弥,当教行五事,一者、沙弥做众事未竟,不得使唤;二者,不得令沙弥求贤者长短;三者,不得信沙弥语;四者,不得于众中大声骂沙弥;五者,不得独令使,当给众事。

    还是那个老问题,向外看还是向内看的问题,如果向外看,那学经论乃至学戒一定会有麻烦。

    我们的本能是保护我们的烦恼,越是见识多的人,就越擅长,智可以拒谏,文可以饰非。再学了各种戒律,那还了得。

    看这个世界,就一个好人都没有了。

    其实,世界上,确实是一个完人都没有,真正的具足圆满品质的只有佛。我们要求世界上有完人,那就麻烦了。

    我听说,有一个居士曾对一个大德很有信心,后来亲近了以后,就没有信心了,乃至非常绝望和痛苦,原因是有一次发现大德上完洗手间,没冲厕所。

    他看见大德拉的屎,实在难以接受。然后伤心地哭。似乎他觉得他心目中的大德就应该不吃不喝金光闪闪地坐在高座上。

    我个人认为,大德都是凡人,都有凡夫的品质,他真正体现圣贤的地方不在于他在庙堂上的赫赫威仪,而在于他以一个凡夫之身在面对世间困难和绝境时的超凡脱俗的品质和气质。

    我崇拜并景仰后者,并立志学习这样的品质,愿意接受这样的感染和教育以及熏陶。

    《论语》中有一段比较有意思的话,很多后人也都很斯文地阅读和引用,这里就不再之乎者也地引用了,就把原意描述一下,孔子有一次见到一个儿时的朋友,他叉着腿坐着,孔子这个大圣贤,看到这个朋友,立刻气不打一处来,骂他,你这个家伙,小的时候跟哥们弟兄就不和,长大了什么著述都没有,现在老了还不赖着不死,你这个老不死的,简直就是个贼。

    说完,不解恨,抡起手里的拐杖去打他的腿。

    你看,这个被后人称为万世师表的孔夫子很可爱吧,正因为他以凡夫之身,所做的为后世继绝学、开太平的事业才如此的光辉,如此地了不起。要是孙悟空或者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不稀奇了。

    我一直怀疑经论都是因不同的根器而说的,体系也是根据人的根器和团队的管理、学习便利而设计的,戒律也是因为人的秉性而制定的。全都是方便。比较通的人不太需要这个,使一使也能扔得下。不给困死,也不放逸。

    我们在阅读经论和实践法门的时候,因为角度和态度不同,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论出来。

    读了一些《沙弥学处》心里有不如意的时候,别扭了一个小时,忽然自己就冒出一个结论。戒以律己。倘使,把所学到的一切都用来对照和检省自己,那就万事大吉,一切矛盾和问题都没了。倘使用来对照别人,那就死定了。

    想到这里,禁不住要出冷汗,而且,随着不断学习的深入,如果不把向内看的功夫用到纯熟,就会经常起烦恼。看来,学戒之前,应该把“戒以律己”这四个字写在案头。贴在脑门上都不过分。

    最要命的还有抱着一个方便不撒手,比如次第,这个问题,值得警觉,觉得还是要把这八个字写在案头,言有次第,行无先后。

    我认为刚会说话的小孩子读书还是应该从《大学》、《论语》、《金刚经》、《楞严经》开始读,而不是从“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开始读。

    同样都是读不懂,索性就从人类社会最高级的读物开始,也不去叨叨那些幼稚的文辞。一个小孩子,你把他当呀呀学语的小燕子去教,大了他也就是个叽叽喳喳的老燕子,尽管他现在还流鼻涕、穿开裆裤,你把他当圣贤去教,立大志,大了,他就有可能是圣贤。

    当然,这是随便说说而已,随时等待批判,好像存这样思想的人从小到大就一直就被挖苦、被批评、被嘲弄。

    还是要有思想和志向。学习经论,但不死在经论上;学习戒律,但用来检查自己。做沙弥的时候用沙弥律检查自己,做比丘的时候用比丘律要求自己。

    好在还是沙弥,从沙弥的意义上讲,是成为“大僧”的准备教育阶段,有偏颇的地方有机会改正,立志要成为一个活生生的僧,有智慧的僧,而不是披着袈裟的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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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就欠缺一点!

                                         
                              北京龙泉寺行者著

    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年轻人,我所说的年轻人一般是指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后来就有九十年代出生的。

    一个美国著名杂志杂志刊登过一个中国的女孩子,从事写作,她喜欢名牌,生活放逸,出了一些书,影响了很多人。我想,美国人关注她,是在关注中国,以她作为一个窗口了解中国。了解了年轻人就了解了中国的未来。

    美国人很聪明。

    中国的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呢?

    美国人有美国人的角度,时代杂志有时代杂志的角度,我有我的角度,我二姨有我二姨的角度,我儿子有我儿子的角度。

    我看年轻人比较不爽,主要是不会干活,我一九七零年出生,小时侯什么活都干,车钳铆焊,挖泥巴,盖砖房,都能干,小时候还种过实验农田,种庄稼很业余,但真要是闹了灾荒,掉到个荒岛上,生存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的年轻人,似乎就欠缺一点。

    我有两个侄子,老大是一九八零年生的,独生子,据说上大学后放假回家,都要带一大包脏衣服,交给妈妈洗。

    从小学到大学,什么都不会干,只会读书。

    大学毕业后在我的公司里,手把手地教,经过几年的蹉跎,终于可以独挡一面,独自驾驭一个公司。回想起来,这些能力其实都应该在做学生期间掌握的。

    包括毅力,吃苦耐劳,与人交往,等等方面的能力。

    最让我唏嘘不已的是,感父母之恩也是在工作期间苏醒的,工作很久了,才懂得用自己的工资孝顺母亲,他的母亲,我的大嫂,生平第一次拿到儿子孝顺自己的钱之后,激动的痛哭不已。

    上学时根本就没有培养出这个意识,当然,家庭也没有培养,所以也不能全怪学校。好在,我的这个大侄子天生就是孝顺孩子,本质很好,如果不是的话,后天又没有人教育,那结局就好说了。

    在目前这个社会状态下,家庭和学校对培养人的完整人格是有欠缺的。能力很有限。

    我个人是主张中国的孩子在成年之前要接受一段时间寺院的教育,不是从信仰的角度谈这个问题,而是从生存能力谈的。

    或者是生活能力。

    我见过一个母亲痛苦地追问我认识的那个禅师,哭诉自己的儿子不孝顺,是个混蛋,问禅师应该怎么办?

    禅师说,你小时候不好好教育他,现在能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了。

    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揪心的回答啊。

    在龙泉寺也有八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做义工,每天四点就起,在厨房帮忙干活,干到天亮,虽然他们很多生活经验还不具备,经常会问一些怎么用自动取款机,电焊是怎么回事,在哪里可以买到名牌衣服这样的问题,但是,你看着他善良的面容,诚恳而勤劳的举止,就知道他们的未来是多么光明。

    因为,他们这么年轻就已经有机会懂得为他人付出才是获得幸福的最根本的途径。

    我们是吃尽了苦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自动取款机怎么用很好学,取一次就会了,电焊怎么用很好学,我也有方法能告诉年轻人,不要崇拜名牌服装,因为我开的广告公司主要就是用文化手段创造名牌的,所谓名牌全是胡扯的,是利用人的心理缺陷获取财富的商业手段。

    百年以上的名牌也就是个文化。

    再简单一点比喻我的公司的性质,就是,一个商人拿着一泡牛屎来,让我卖掉,我跟该商人讨价还价,接你的活可以,但你要给我足够的钱,谈妥了,拿到预付款了,我就给这泡牛屎做广告,先换名字,不能叫牛屎,叫“NEW·SHOW”,然后说这个“NEW·SHOW”来自法国,是法国巴黎农场的小母牛。

    客户的钱要是足够的话,我会请一个影视明星,手里捧着这个“NEW·SHOW”,在电视、报纸、杂志和马路边的广告牌上告诉消费者,“NEW·SHOW”好,谁用谁知道。

    如此而已,不根本不值得耗费时间金钱和心力去追求这些商业社会里的破玩意儿。

    当然,也有好的产品。

    但,再好的产品,也不值得我们用如此珍贵而短暂的人生去追求。况且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所谓奢侈品呢,文中开始提到的那个上了美国著名杂志封面的北京女孩子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通篇讲的是如何羡慕、迷恋那些所谓的世界名牌服装的,如何在北京高档服装专卖店的橱窗外仰望那些“NEW·SHOW”的,如何弄到几千几万元去获得这些“NEW·SHOW”,如何号召更多的女孩子也如此认知世界。

    这样的文章确实会蛊惑很多年轻人,这还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鼓励年轻人精神和肉体上的放纵。把人生从追求从追求名牌这样的低级状态再降低到更荒唐和可怕的低级状态中。

    人生不是用来追求名牌的,更不是用来放纵肉体的的,谁也不希望自己有个放纵肉体的孩子,短暂而宝贵的人生是用来追求善良,智慧的品质的,最终是用来追求真理的,这么讲,又有点高了。

    再往低处讲,年轻人在寺院里接受一段时间的训练,可以通过在寺院的劳动中培养出善良,勤劳的素质,可以培养出懂得感恩的品质,可以培养出与人友好相处的品质,宽容大度的品质。

    寺院里的厨房有活干,建设时有活干,扫地等等粗活都可以培养出一些过人的能力。

    社会上也有类似培养年轻人类似能力的机构和方法,我有朋友把平时娇生惯养或者是沉溺网络的孩子送到一些行走学校,一天走几十公里,犯了错误就狠打手心,确实能对治孩子的很多毛病。

    我也很欣赏这类方法,但还是觉得不够好,因为过于粗暴,缺少文化内涵。

    与此相比,寺院作为社会教育的辅助手段就显得更为合适了。

    至少我是这么看的,我的两个孩子都在龙泉寺学习,每天有各种课程,也有足够的劳动课。

    劳动是手段,最终培养的是生活能力,生活能力也是手段,培养的是智慧,智慧最终也是手段,最终就是真理了。

    我儿子六岁,2008年末主动要求上山读书。2009年的元旦就住在山上,元月2日经过主管僧侣的同意,成为最小的挂单常住义工,一边读书,一边劳动。

    在此之前,他一直读诵经典,读书能力我很放心,但不爱劳动,我想在这方面对他有所提高,而且,我想检验一下他读诵经典的效果,看他脑力如何,于是,上山的第一天,我正式告诉他,你就在山上读书了,你要听话,要认真读书,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他说,很好。不过,我现在要拉屎。

    我说,好。

    于是就带他去厕所。

    龙泉寺的义工生活区有两个厕所,一个是居士楼里的厕所,很干净,很现代,冲水式的,有暖气,一个是最老式的,就是个小砖房,里面几个坑。屎尿都堆在坑里,看着闻着,又脏又臭。而且四面透风。

    有的居士为了给寺院节约水,宁可上这个老厕所。

    我带儿子进了这个老厕所,儿子说,啊,你怎么带我上这么脏的厕所啊,多臭啊。

    我说,可是我不觉得脏啊。

    儿子想了想说,对,不是厕所脏,是我们脏,是我们肚子里的屎和尿把这个厕所给弄脏了。

    我很高兴。

    也就不太介意寒风刮我俩的屁股了。

    我们蹲着一边拉屎一边又交流了一点别的问题,关于劳动还有读书之类的,闲扯一顿。

    完事,然后手拉手蹦蹦跳跳地高兴地从厕所里出来。

    儿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回头严肃地对我说,喂,老爸,我并不觉得是我们脏,我刚才说错了,本来就是厕所脏,又脏又臭,你以后再也不要带我来这个厕所拉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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